黄亮正想着,护士站在门边叩了叩门。
“黄先生,请您出来一下。”
黄亮跟着护士走到走廊。
“有什么事吗?”
“黄先生,疗养院的床位紧张,请您多多体谅。”
“哦,没事,还多亏了这位曾女士呢。”
护士为难地笑了笑:“以后您少跟她说话好。”
“为什么?
“您还不知道她的脾气,高兴起来有说有笑,要是不高兴,就会掀桌子打人。”
“真看不出来, 老太太还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护士严肃地说,“您以后来探望邱女士,难免会和曾女士发生摩擦,到时候您可千万压住脾气,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她改不了那种有钱人的做派。”
“有钱会住住儿?”
“她没钱,但她儿子有钱,可是没用,那钱不是给她花的,是给她儿媳妇和孙子花的。”护士说着也不由摇头叹气。
“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护士伸手和他握了握。
“没问题,不过……”黄亮迟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曾女士的儿子很有钱?”
“当官的又没钱的吗?”
“当官的?不过是陈主人吧?”
“瞧,你不也知道吗?他和我们副院长关系不错,我听我们副院长说,他最近在搞什么竞标,不知道又能捞多少,钱包是越来越了,都是从良心那吸过去的。”护士说着摇头叹气。
竞标的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他本来想缓一缓,没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黄亮回去找曾女士,主动和她聊天,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她儿子身上带。
两人聊得很愉快,可是忽然之间,曾女士低头哭了起来,皱纹使劲往外挤,鼻涕和眼泪和到一起,什么气质都没了。
黄亮自己回想了一遍,自己没说错什么,除了那一句——您孙子多大了?
老太太已经记不清孙子的样子了,进来的时候孩子还在读小学,这时候应该在考大学了。
“为什么不去看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太哽咽道,“儿子不待见我,更何况是孙子呢?”
“您的儿子为什么……”
“别跟我提这个白眼狼,枉我把他养那么大,竟然……竟然嫌弃我是……”老太太说着说着便红了眼。
“您是……”黄亮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我……我曾经是精神病人,”老太太颤抖地说着,“不过我很早就痊愈了,医生也说我已经痊愈了,真的。”
黄亮沉默地听着,同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认真起来。
“老太太,您可以向任何人强调自己不是精神病人,除了您的儿子,因为对您的儿子来说,您都只有一种身份,就像他对你也就只有一种身份一样。”
曾女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起来。
“我早就没他这个儿子了,我只是……只是替我孙子难过。”
“您儿子不会就是陈主任吧,”黄亮转动眼珠子,“我听说他当官当得风生水起,最近都是关于他的新闻,好像在帮政府主持什么竞标。”
“呸,他是社会的败类,是国家的蛀虫。”
“您也不能这么说……”黄亮以退为进,“要不是因为作风正派,他也不可能被破格提拔。”
“正派?天天和下属厮混的男人也叫正派!”
“您可不能乱说。”
“我……”曾女士张开嘴,默默地转了话题,“我乱说的。”说完神色躲闪,一声不肯地背过身,对着墙壁不再说话。
就算意见再大,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不过黄亮已经找到突破口了。
他托黑七找到一个开侦探社的朋友,很快就把陈主任和那个女下属的关系查了出来。
他拿到一份开房记录,一看,全是上班时间。
不愧是好丈夫模范。
黄亮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份记录摇头苦笑。
门忽然开了,管雪的脑袋钻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可以吃饭了。”
“我就来。”
黄亮简单的收拾一下,离开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
长方形饭桌,精致的乳白色桌布,饭桌上空悬挂着刺眼的水晶吊灯。
饭桌上,黄亮心血来潮问了一句。
“如果我去偷腥,你希望是在什么时间段?”
管雪把筷子一拍:“等你长眠的时候。”
黄亮干笑两声:“看来,你不是做官太太的料。”
“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管雪不高兴地拿起筷子,显然对这个玩笑耿耿于怀。
“我查到了陈主任的小蜜。”
管雪愣了愣,丢来一个白眼。
“我给你时间,你就给我挖到这些花边新闻?”
她眼中充满了质疑和不悦。
“你放心,现在的邱女士对你构不成威胁。”黄亮咀嚼了两口,把菜渣子吐到桌子上,今天晚上的菜让人难以下咽。
管雪沉默半晌,倏忽冷笑:“那么以后呢?”
黄亮静静地看着她,放下手里的碗筷。
管雪给他夹了根菜:“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是不是?”
黄亮张了张嘴,又把一口气咽下了下去,故意讥笑:“以你的脾气,不是有更干脆的做法吗,干嘛还麻烦我。”
管雪愣了愣,毫不示弱:“原来你怕麻烦,那好,我就按照你说的做,给那个老太婆一个痛快。”
“你……”黄亮拍筷子,最红还是服软,“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债据拿回来。”
“那样最好,”管雪不屑地白他一眼,又笑眯眯地给他夹了根菜,“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吃饭,不然我这个当老婆的会心疼,别人会以为我没尽到做妻子的义务。”
黄亮冷笑:“你尽到了吗?”说着便重新拿起碗筷还粗。
也不知道吃了些好什么,等手里的碗见了底,她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然后就上楼了。
解决了晚餐,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他想不通那是一个多么价值的消息,管雪为什么毫不在乎。
黄亮翻了许多次,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全身发热,半夜惊醒,灌了瓶冷水还不解渴,又冲了个冷水澡。
可是脑子仍旧留着梦里的残景,炙热又原始的两具躯体纠结缠绕,不时地和今天看到的视频重合。
“我靠……”
双脚居然不受控制地走向了管雪的房间。
神智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一直被一种原始本能驱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