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您认出来了。”一个男人心直口快,“是不是在第五卖场?”
“我想起来了,你们是第五卖场的员工,上次巡查商场的时候见过。”黄亮一顿,“不过,现在好像还在上班时间。”黄亮说着,上下审视了两人一番,发现他们穿的也不是工作服。他立即反应过来:“你们两个翘班了。”
“商场缺货,货架都空了,也没什么客人,公司又不发工资,难道还不许我们出来养活自己。”男人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说,请你吃饭。”
男人一听嗖得红了脸。
“对了,你们这种情况都多长时间了?”
黄亮顺势坐了下来。
“快半个月了……如果这个月月底再不发公子,那我……不……我们同事就要去你们了,不管怎么样,拖欠工资这种事也不好听,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黄亮一边笑一边给他们倒酒,“这顿我请,大家尽管吃吃喝喝,大家都是给人打工的,就应该相互帮助。”
“怎么,难道您也……”
“谁说不是呢,我都三个月没领过工资了,要不然我也不用跑到快餐店来买饭。”
“啊?”男人也给他倒了杯酒,“连管氏都到了这种地步。”
“要不怎么说世道艰难呢?”黄亮摇头叹气,“能辞职我也辞了。”
“您别开玩笑了,您和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嗨,有钱的时候就是个逢场做戏的关系,没钱还不各奔东西,”黄亮将面前的白酒一口饮尽,“我早就想走了,可是去哪里呢?没什么过硬的技术,哪里肯收我这个闲人,不过做做兼职还是可以的,做人嘛,干嘛断了自己的后路,撕破脸对我没什么好处,没钱还是发不出工资,有钱也一定不给我。”黄亮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倒了一杯酒和他们碰了碰。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其中一个男人两只手捧着酒杯,嘬了一口。
“内幕……”黄亮想了想,“我不知道算不算,大小姐想把商场给转卖了。”
“啊?那我们怎么办?”男人抓耳挠腮,“工资应该会补给我们吧。”
“这我就不打清楚了,不过……据我估计……”黄亮欲言又止。
“您说,您慢慢说……”
“据我估计不打可能,咱们的大小姐是大手大脚习惯了的,别人可就不一样了,还不把你们榨成人干。”
“这是要卖给谁啊?”
“好像是……好像是姓俞的。”
“不会是俞氏吧。我跟你说,俞氏现在的老总是个海归,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这要是卖给俞氏,我们可就都要失业了。”
“谁说不是呢?”黄亮唉声叹气,“要是能把他搅黄就好了。”
说完这些,酒也只声息了半瓶,黄亮看看手表,起身走了。
“他酒量本来就不行,这次勉强下肚,走了几步就觉得头晕目眩,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等他睁开眼一眼,发现自己谁在总裁的休息室里。
“你醒了。”陈良梦捏了条毛巾丢给他,“不能喝还瞎喝,你不要命了。”
黄亮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说:“没办法,酒瘾上来就多喝了几杯,我饭呢?”
“等你的饭菜,我早就饿死了。”陈良梦说着,把一只首饰盒丢给他,“还给你,我才看不上这么廉价的东西。”
“这个项链是……”黄亮紧张地把项链收起来。
还好陈良梦看不上,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条项链是要带给俞雨的。
“今天下午我还有约,你好好休息。”
说着便关上了门。
黄亮松了口气,在洗手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带上项链去了胡同里的首饰店。
这种开在犄角旮旯里无照经营的小店藏得很隐蔽,黄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黑七帮忙才把它找出来。
店主是个带着眼镜的老人家。
“你想买什么?”见黄亮不说话,又问,“如果不是买东西,是要修东西吗?老头子我也是老手艺了,一分钱一分货啊,你就放心吧东西交给我吧。”
黄亮愣了愣,一言不发地把项链掏出来。
老人拿在眼前仔细看了一遍,慢腾腾地问:“看上去有些旧,但是没什么瑕疵,客人是想打一下光吗?”
“不是,这条项链本身不值钱,值钱的是时间,是二十多年的老东西了,您在看看。”
“这我可看不出来。”老人把项链还给他,“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别拿我消遣了,我还得做生意呢。”说着便在柜台前摆弄他那价值几块最高几十块的货品。
黄亮无趣地退了出来,在胡同口逗留了一会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黄亮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看,不正是俞山的座驾吗?
黄亮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俞山从胡同里走出来。
等他离开之后,黄亮又原路找回去。
“老先生,你这里还有没有别的首饰店?”
老人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是这样的老先生,我这条项链就是那里买的, 没想到是个旧的,我想退货但是找不着人了。”
老人这才回过头来,一声不吭地朝左边一直。
黄亮懂了,再往胡同里走进去,走到头的时候,看到一家破破旧旧的房子,逼仄的空间里塞满了个中仿冒手势,都蒙着灰尘,看上去又脏又旧。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笑盈盈地问他要买什么。
黄亮把项链往外一掏,他脸色就变了。
“你怎么有这条项链,你和俞……俞氏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找我干什么?”他慌张地后退,碰翻了放货的木板。
“不不不,你找错人了。”
“我没有找错人,俞雨是你的女儿,是你把她送到孤儿院,后来,她才被俞山收养。”
男人脸色大变:“你不要胡说。”
“如果不是,刚才俞山为什么来找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俞山的竞争对手。”
“既然是对手就堂堂正正地去竞争,背后搞什么花样。”
“我来找您,是为了把这条项链还给您,这是俞雨的意思。”
“你说什么?”男人的脸色渐渐惨白,“小雨她……她都知道了。”
“起先只是有些怀疑,但是在俞山抛弃她之后,她就想通了,世界上没有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子女这么的残忍。”
“你说什么,小雨不是过得像一个公主吗?”
“像不像公主,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黄亮把项链递过去。
男人颤抖地接受了,后来黄亮带他去见了俞雨。
知道真相后的俞雨,先呆滞了两秒,随后拍着玻璃窗上大喊。
黄亮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看她泪水肆虐的神情,黄亮能捕捉她奔溃的内心,无比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信仰崩盘,整个人像是被掏空,因此也为自己的残忍而心怀愧疚,但是这种心情转瞬即逝。
黄亮走了过去,沉默地望着她,拿起话筒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说,过两天再来看她。
回去的路上,刚才的男人气冲冲地走走上来,把项链砸到他脸上。
“你这个骗子,俞雨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要这这么做?”他冲过来挥舞着拳头,被黄亮三两下制止了。
“我跟你说过,我是俞山的竞争对手,是你自己选择相信我。”
黄亮弯腰捡起那条项链,刚好有辆车停在旁边。
车窗摇下来,露出了老宋敬业的脸。
黄亮点点头,拉开车门走了进去。
他看到后视镜里的男人努力地追跑,然后越来越小,最后愤怒地朝空气踹了一脚,就消失了。
“老宋,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可笑?”
老宋疑惑地看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专心地开车。
“别装了,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老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我觉得姑爷您有必要想想该怎么跟大小姐解释。”
“解释什么?”
老宋斜眼一看:“大小姐一直以为这条项链是送给她的。”
黄亮冷笑一声,把项链从窗子里扔了出去。
“姑爷,您……”
“开车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希望你别大小姐失望。”
黄亮笑了声,忽然好笑地问:“老宋,上个月的工资领了吗?”
“关于这一点,您还是亲自去问大小姐吧。”
“啧啧啧……”黄亮摇头,“有你这么忠心的管家,管雪真是太幸运了。”
“姑爷,我在管氏待了一辈子,决不允许任何人对它图谋不轨。”
“你放心,我和你想法是一样的。”黄亮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老宋已经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回到别墅的时候,管雪正在跑步机上跑步,戴着耳机,搭着毛巾,满头大汗。
“我以前从没有看过你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今天怎么了?”黄亮歪靠在墙上,笑眯眯地问。
管雪瞟了他一眼,从跑步机上跳下来,立刻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摸了摸。
“喂,天还没黑呢,你放老实点。”
“项链呢?”
“什么项链。”
“又旧又不值钱的。”
“你不是看不上吗?”
“呵呵呵……”管雪冷笑,“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不是。”黄亮回答得十分爽快。
“你……”管雪像是被噎了一下,脸蹭地一下红了。
“你别生气了,这是为俞雨准备的。”
“你……”管雪更加愤怒,“她都坐牢了,你还想着她,你有病是不是?”
“她虽然在坐牢,可仍旧是最了解俞氏和俞山的人。”黄亮勾唇,“我能从她身上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价值,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你自己怎么不会了。”
管雪冷笑:“你当俞雨是什么人,凭一条破项链就想打动他,做梦,你去了这么多次,她一次都没松过口。”
黄亮鼓掌:“你猜得对极了。”说着便竖起大拇指。
管雪自傲地抱着手臂,她是谁啊……
“不过,我关注的不是她说没说话,而是……”
“是什么?”
“是她白白嫩嫩的脖子。”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