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授权给我干什么？是大小姐要要。”
黄亮像是接到一个烫手山芋似地塞回去。
“拿着，”田玉伦严肃地塞回来，“我就是让你替我看好她。”
黄亮这才意识到，那个她指的是大小姐。
黄亮接过授权书看了一眼，他是真的准备抽身养老了。
“田总，这是你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你真的就这样放心交给我。”
“我没娶老婆没生孩子，说白了，事业就是累赘。”
“恐怕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你这种感悟。”
“黄亮，从今天起你可以行使我的任何权利，但是这也意味着你肩上的责任加重了，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田总，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黄亮把他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优盘。
“你就这样把它交给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老管费尽心机藏起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是管氏和政府机要人员自己往来的细目。”
“哦……难怪……”田玉伦释然一笑，只是发发感慨，什么都没说。
“你……你难道就不怕我把管氏给独吞！”
“我现在只是个闲人，你要不要独吞是你的事，不用来支会我。”
望着他从容的微笑，黄亮险些炸毛。
老小子，玩什么高深哪……
“你小子，肯这么坦诚地跟我说，表示你没有私心，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交给大小姐？”
“我……我在等一个朋友，是他让我卷入这场斗争。”
“朋友？啊……”田玉伦想了起来，“是那个叫陈良梦的吧。”
“是的，他其实是……”对于现在的田玉伦，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其实是管氏的私生子，和大小姐拥有同样的继承资格。”
“你说什么？”田玉伦忽然皱眉，“这是那个叫陈良梦的自己说的。”他不知为什么忽然面露反感。
“怎么了？难道管先生没有私生子？”
“私生……”田玉伦顿了一顿，点头承认，“有。”但是他又补充道：“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叫陈良梦的。”
“为什么？”
“这……这我不方便告诉你。”
黄亮张张嘴，还是放弃了追问。
既然田玉伦已经选择了置身事外，何必在把他拉回来。
黄亮说了声再会，便和大小姐一块儿离开了。
坐在飞机里的时候，他眺望脚下的风景。
在一大片广阔的森林之中，一个人影渺小如同一只蚂蚁。
最后，连那片森林也只不过一个句点的大小。
“黄亮，你和田玉伦说了什么，他居然把权利都转给了你！”
“他说，伺候不了你了。”
“少给我贫嘴，”管雪将授权书收起来，“从今天起，你就是管氏的副总裁肩总经理。”
她如同下圣旨一般……
“喂，黄亮，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你不用说第二遍，我听得到。”
黄亮烦了她一通，安静了一会儿，问道：“快过去一个星期了，我后天就能搬出去了吧？”
“你……就那么想走，”管雪低头咕哝了一句，忽然叉腰问，“我房子不好吗？”
“好是好，我就是住不惯。”
“你以后还要跟我结婚呢！”
黄亮听到结婚两个字就头大。
“我不愿意。”
“黄亮，你别以为当上管氏的总经理就可以对我吆五喝六。”
大小姐猛地站起来，导致飞机失衡，颠倒过来。
幸好飞行员驾驶技术高超，顺势来了三百六十度旋体。
待飞机平稳之后，大小姐正躺在他的怀里。
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无助地攥着他的衣服：“我已经不是瘫子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娶我？”
“跟这个没关系……”黄亮不忍心，“我……我不爱你，没有爱情这原料，怎么可能产出婚姻。”
“那你爱谁？”
爱……
他已经不敢再提爱了。
“大小姐……”他郑重地将她扶起来，“别对我抱有期待，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便自顾自看着窗外的风景，直到飞机降落。
黄亮先跳了下来，转身要牵她。
“你走吧。”管雪冷冷开口。
黄亮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了她的心，心怀愧疚地说：“不一起吗？”
“我们不同路。”大小姐苦笑一声，“不是你说的吗？”
女人真是小心眼。
“我……”
“别解释了，”大小姐打断了他，“你不是住不惯吗？回到你的狗窝去吧。”
“真的？”
黄亮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走，趁我没改变主意。”
“再见。”
黄亮一溜烟跑远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不担心大小姐，有钱有势的女人，到哪儿都能被人前呼后拥地伺候。
他必须要一个人理理思路。
刚回到筒子楼，便在楼道里遇上了葛大姨。
“黄亮小子，你又被打回原形了是不？”
葛大姨终于又恢复正常了。
黄亮看着她，傻呵呵地笑。
“现在给我笑脸有什么用，别想占我的东西，叫你当初把屁股觉得那么高，叫你得意……”
“是是是……”
看黄亮嬉皮笑脸，葛大姨以为他受了刺激，怕她到时候赖到自己头上，连忙踩着楼梯跑了。
黄亮笑着回到自己的狗窝，闻着久违的弥漫在空气中的脚气，痛快地吸进一口气。
“阿嚏！”
他揉揉鼻子关上窗户，把楼下小吃摊飘上来的烟隔离在外面。
说句良心话，这里的环境跟那一笔，简直是个臭水沟。
可是黄亮就是喜欢这儿……
因为今天太累的缘故，倒头就睡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他听到一阵敲门声……
原来不是做梦！
“谁啊？大清早的？”
黄亮开了门，打了一半的哈欠没有再往下打。
“大……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穿着花衬衫，梳着两个辫子，抹着浓烈的口红，涂着大片的眼影，要多土有多土。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唱戏吗？”
“我是为了配合你。”管雪推开他，径直走进去，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老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不能适应我，那就只能我来迁就你了。”
“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我要在这里住下来。”
“啊！”黄亮的下巴差点脱臼。
“很惊喜吧。”
黄亮将嘴巴合拢，用商量的语气说：“孤男寡女，这不太好。”
“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 你别那么古板，对了，我连衣服都带来了。”说着便冲着门口使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老宋便推着箱子出现在门口。
“老宋，这里没你事了，你回去吧。”
“是。”老宋将箱子交给黄亮，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黄亮打开箱子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我靠！一水的花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摆地摊呢。
“这可是我请欧洲大师设计的。”
“你怎么不设计出一个大棉袄啊？”
“等入冬了，我让他设计两件，情侣的。”
看着她天真的笑脸，黄亮气得差点背过气。
“你还没吃早点吧，我们一起去吧，我也饿了。”
“你等我一会儿。”
黄亮换了身衣裳体体面面地出门。
走在路上，总是能听到后面指指点点。
迎面葛大姨提着菜篮子走了过来，故意惊呼出声。
“这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黄亮吗？怎么挑来挑去挑出这么一件花棉袄来，不愧是在大公司干过的，验光异于常人。”
“葛大姨，你挖苦我无所谓，别扯上别人。”
“呦，瞧你误会的， 我哪敢挖苦你啊，我还想不想混了。”
黄亮装着没听见，拉起她便走。
大小姐却站住不动。
“黄亮，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你……”黄亮硬着头皮将葛大姨介绍了一遍。
“你怎么没告诉我有这么热情的邻居，”大小姐笑着，“要是早知道我就带针线来当礼物了。”
一听到礼物两个字，葛大姨眼睛就放光了，也没有深入理解这句的话的意思。
“黄亮，你打哪儿买的媳妇，可比你会来事。”
“葛大姨，别胡说。”
“怎么了，我就开句玩笑，你还不高兴了，你媳妇的确土，像是从山沟里捞出来的。”
黄亮应渐渐闻出了火药味儿，拉着大小姐就想走。
葛大姨忽然反应过来。
“哎呦喂，拿针线是要缝我的嘴，这姑娘会不会说话？”
“我当然会说话，是见什么人就说什么话呗。”
“呀哈，穷山沟里出来的还敢势利眼。”
“穷山沟里出来的什么都不懂，还不是跟你学的吗？”
“你……”
黄亮干站在一旁，插不上嘴，省得变炮灰。
她们好像有着胡搅蛮缠的天赋，即使年龄差了一辈儿，居然也能吵起来。
女人的世界复杂地难以理解啊……
黄亮带着她下楼吃路边摊。
她一点儿也不生疏地叫了两碗馄饨，还要多加葱。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葱？”
“我就是知道。”
大小姐笑眯眯的。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
“那当然，”她骄傲地拍着胸脯，“这条街小吃我都尝过。”
“你比过我还厉害。”黄亮咬着油条，没把她的吹嘘当回事。
只吃了一口，便被她夺食了。
“喂，你……”
“我们是夫妻，有你一口，就一定要有我一口，怎么能吃独食。”
“你别那么大声行不行？”
黄亮觉得周围人都投来了看怪物似的眼神。
有人经过他身侧，撞了他一下。
说了声对不起，便匆匆地走了。
黄亮起先没在意，后来觉出异样，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总觉得那个人怪怪的。”
“别是扒手，快看看丢了钱没？”
黄亮一听，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其他的到没什么，就怕那优盘丢了。
不过就算有人成心想偷，也绝对想不到Ｕ盘就在他身上。
黄亮确认之后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吃完馄饨，又在附近逛了一圈，黄亮看看时间，觉得是时候去上班了。
大小姐却不肯。
“不管是迟到还是旷工，这是咱们的特权。”
这样下去，他还真成吃软饭的了。
“喂，你当总裁也得有当总裁的样子。”
“好……听你的，现在就去上班。”
说完之后，便问他要手机。
黄亮没带手机，她便随意地拉住一个路人借了一只。
一通电话之后，一辆轿车便开了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不然要迟到了。”
黄亮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