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赶到时，老袁已经被宣布抢救无效。
他不敢相信地靠在门上，眼睁睁看着十几年的朋友被抬了出去。
过了片刻，警察就来了，他们根据初步现象断定这是一场谋杀。而这场谋杀发生在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
“黄先生，你不用紧张，”警察一边拿出笔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我们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好。”黄亮盯着你空空如也的床位发呆。
“昨天晚上的七点到八点，你在什么地方？”
“在病房里。”
“有谁可以证明？”
“有……”黄亮想了想，这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名誉，于是又摇摇头，“没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警察敲着笔，充满怀疑地望着她。
”……没有！”他的语气坚持而笃定。
两个警察互相望了一眼，眼中只有彼此才能领会的默契，那女警点点头，说：“很抱歉，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局子。”
“怎么？“黄亮将积压的悲愤一下子吼了出来，“你们居然怀疑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这是对我的极大的侮辱。”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说得好听！”
“如果没有做亏心事，去一趟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有点熟悉的又令人讨厌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黄亮一回头便看到吴仁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黄亮蹙眉，“这里不欢迎你。”
“我当然要来这里，因为我是证人。”吴仁挑衅一笑，高傲地抬起下巴。
“你看到凶手了？”黄亮激动地揪住他的义衣领往上一提，“快告诉我，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吴仁冷笑一声，丢开他的手，转而面向警察，毕恭毕敬道：“警察先生，作为一个有着良好素质的市民，我应该勇敢地站出来将嫌疑犯绳之以法。”
“你看到凶手了？”
“是的，”吴仁笃定地点头，用手指向黄亮，“不仅是我，很多人都看到，他和老袁发生争吵，老袁那时候差点被掐死。”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黄亮试图跟警察解释，“动手打人的是田海，不是我。”
“田海不就是你带来的吗？”吴仁冷笑。“一看就是团伙作案，谁能保证你们不是通了气？”
“我……”黄亮百口莫辩，硬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
“我可以证明。”又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小赵护士走了进来，“我可以证明他是清白的，以为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
话音一落，不论医生还是病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赵小青为了他，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这份情谊，他记在了心里，于是投去感激的一个眼神。
无需太多语言，也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两个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早已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
吴仁见扳不倒他，便将矛头指向了田海。
田海不像他有那么好的运气，有一个女人可以牺牲自己的名誉作证，所以被警察带回了局子前途未卜。
“没钱疏通关系，进去之后再想出来就难了。“吴仁故意在他耳边啧啧啧摇头。过了秦医生也衣冠楚楚地走了过来：“你就是小赵选的男人，我真为她感到不值。”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侮辱他，黄亮始终面带微笑。
吴仁以为他撞坏了脑袋，一点儿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搭住秦医生的肩膀，像老朋友一样有说有笑地走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别理他么，咱们走。”赵小青担心他受到刺激，拉住他的手想往另一边走，可是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惬意的笑容，看得小赵护士都有些怕了。“你没事吧，黄大哥。”她晃着他的手臂。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见到秦书和吴仁在一起。”
“原来那个叫吴仁，”赵小青回忆着点点头。“没错，是个生面孔，姓秦的喜欢臭显摆，可是从来没提到过叫吴仁的朋友。”
黄亮眨眨眼睛：“走，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隔间里，水龙华哗哗地冲着水，掩盖着隔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这个洗手间有三个隔间，两边都在维修当中，只有中间那一个是能用的，细碎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吴仁，那一百万什么时候汇给我？”
“什么一百万，就只有十万，你别得寸进尺。”
“那是两种价码不一样。”
“哪两种价码，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百万是要人命的， 我往老袁的挂瓶里注射的是能另他心脏麻痹的药。”
“好啊，闹了半天是你谋杀了他。”
“听你这语气是想过河拆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说让他变成痴呆，是你自作主张要他的命，现在却来问我要钱，我还没嫌你给我惹麻烦了呢？”
“什么叫我自作主张！不是你给我送了封信叫我这么干的吗？我手里头可是有证据的。”
话音一落，中间隔间的们砰地被踢开，然而两人刚走出来，左右两边的隔间几乎在同时骤然打开，一队警察破门而出。
“从现在开始，你么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话音刚落，两幅手铐就就将他们拷住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吴仁骇然地瞪大眼睛，还没有从当前的处境里反应过来。
“我来回答你。”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坐在轮椅上的老袁。
黄亮推着轮椅，和田海一起站在老袁的身后。
秦书见了他，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地哀求：“是他要杀你，和我无关。”
“哈哈哈……”老袁哈哈大笑，“你真是医学界的败类，你知道你收到的信是怎回事吗？这是我们引你上当的诱饵，你不是自以为高贵吗？口口声声我们这种人，我告诉你，我们这种热不知道比你们这群败类高尚多少。”
等到秦书和吴仁被警察带走之后，老袁十分痛快地大笑，有一种重新燃起了希望的感觉。
“走，我请你们吃饭。”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推动轮椅。
“不用了，我还有事，田海也没空。”
老袁愣了愣，笑着说：“我知道你想替我省钱，不过这顿饭一定要请，就怕你们不愿意赏脸。”
黄亮这才答应，坐在旁边的小餐馆里，黄亮看了看老袁的双腿，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味同嚼蜡。
“亮子，你怎么还是一句话不说，戏不都演完了吗？咱们还是好哥们。”老袁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举起酒杯。“能把害我的人绳之以法，我已经知足了，亮子，我谢谢你，这杯酒我敬泥。”他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咽下了所有的无奈和酸楚，喝完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其实老袁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开心。
黄亮喝了口闷酒，仍旧说不出什么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把真相吐了出来，明明知道管氏五区的卑劣，却还要继续隐瞒着老袁，他觉得亏心。
“你怎么也不说话？”老袁又敬了田海一杯。
“田海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我看吴仁被带走的时候十分镇定，他的人脉十分广，如果找到人帮他脱罪那怎么办？”提到这个名字，他就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好像恨不得和他的血吃他的肉，这种被积压的仇恨一旦爆发出来威力惊人。
“你别做傻事，”黄亮终于开口，“我保证让他找不到一个人帮忙。”黄亮笑了，自信且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