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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之一字

自从扶辰在那次大火中受伤,就一直昏迷不醒,鉴于扶辰的伤势较严重,凤溪珏决定暂留平阳村,扶瑶没日没夜的守在扶辰身旁,等待他苏醒。獬豸解释扶辰之所以陷入昏迷是因为损耗太多灵力,内力无法承受,导致内力受损,直接损伤人体机能,为此,扶瑶几乎要将獬豸百叶居的珍贵草药都给摘了下来,根据草药书所记载的方子熬药,凤溪珏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扶瑶手忙脚乱的样子,面如冰霜。

獬豸走到扶辰身边,用手肘触碰了一下他的身体,打趣道:“唉,怎么办,那小丫头错把扶辰当做救命恩人了。”

“扶辰的确是救了她。”

獬豸不屑的哼哼,“在漫天大火里,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能耐在火场里活那么久?换做普通人早就烧死了!她却毫发无损。她能活着,是因为凭着你那半条命,半数修为!”

“诸怀以为凤羽仅仅是你和她的契约,却浑然不知,你把你的半条命都给了她!”獬豸越想越气,俗话说,不求知恩图报,倒也能换来些许关心话语,现在倒好,那小丫头全心全意照顾扶辰,根本不关心凤溪珏的伤势。

凤溪珏垂眸,眼神一闪而过的阴郁。

“十年了,我知道那小丫头对你的意义不一样,如果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那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去喜欢别人。”獬豸苦口婆心的说着,本想着开导一下千年老顽固凤溪珏,哪知他根本不领情,不吭声的转身离去,走的倒是很潇洒。

与其这样,刚才干嘛那么失落?獬豸愤愤的想,从不远处瞄见凤溪珏,头顶上一朵大大的乌云,若是朱雀上神的心情再这样下去,估计这原本万里无云的晴天很快就变得大雨滂沱了……雨势还能把整个平阳村给淹了……

扶瑶蹲在煤炉前面,摇曳着那把麻叶扇子,困意向她袭来,她晃了晃脑袋,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奈何还未反应过来,麻叶扇子就被人夺了去,扶瑶愤怒的起身,伸出手就一劈,凤溪珏轻而易举的就握住她的手腕。

“你别妨碍着我熬药!”

“我帮你。”凤溪珏不理会扶瑶,直径走到煤炉面前,举起扇子轻轻扇动着火苗。

“我不需要!”扶瑶走过去想要抢过麻叶扇子,奈何扑了个空,凤溪珏瞬移到旁边,站直身子看着扶瑶,那目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回去休息。”

“不去!”扶瑶瞪眼,他管得是不是太多了些?“若不是因为打不过你,我早把你教训一顿了!你法术明明高于师兄,那为何不护着他?”

凤溪珏皱了皱眉,启了启唇,但终究还是沉默。

“要不是你到仙剑门选什么历练弟子,我们也不用遭那份罪,况且同伴受伤,你难道都不关心吗?还阻拦我熬药,我说仙人,你这未免也太冷血了吧?”扶瑶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天边忽然响起一阵雷鸣,磅礴大雨倾泻而下,扶瑶下意识的护着煤炉上的药,赶紧端着走进屋内,凤溪珏站在原地,没有正眼瞧她,开口道:“若是想回仙剑门,你们现在就能回去,我绝不阻拦。”

“回去就回去!我再也不要和你闯什么狗屁土贼窝了!”扶瑶气急了,他声音低沉,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扶瑶权当他不耐烦了,那就干脆回仙剑门好了,大家一拍两散,互不相欠,从此以后,他走他的江湖路,她回仙剑门过她的逍遥日子!

凤溪珏转身,一步一步离开那里。

扶瑶看着凤溪珏的背影,外面依旧下着雨,她静静听着雨声,皱了皱眉眉头,有些懊恼,他总是这样,不善争辩,她对师兄受伤一事耿耿于怀,而凤溪珏明明有高深法术,却依旧没能护住师兄,难道他就不能解释一下吗?

不久,芙蓉撑着伞急急忙忙的跑进屋内,看着扶瑶依旧守在煤炉面前,笑嘻嘻的喊着:“师姐,大师兄醒了!”

扶瑶听后,笑颜逐开,拔腿就往扶辰的屋子里跑。

“瑶瑶……”刚踏入屋里,就撞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扶瑶受宠若惊,抬眼,看见扶辰那双澄澈的眼眸,她慌忙的揽过他的肩膀,终于松了一口气,说:“真好,你终于醒了。”

“是仙人渡了他的修为给我,我才得以苏醒。”

凤溪珏?扶瑶不明所以,现在是上演哪一出?该不会是幡然醒悟,愧疚难当,所以将扶辰师兄救醒?

“师姐,你跑的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了!”芙蓉喘着粗气,瞧见眼前的两个人相拥的姿势,身子僵了僵,但由衷的替扶瑶感到开心,其实她待在扶辰师兄身边,早就感觉到师兄对扶瑶师姐的特别,奈何俩人不说穿,她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但这一次倒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师兄师姐,真是多亏了仙人呐!”芙蓉双手合十,由心底里笑了出来。

“我……打算回仙剑门……”扶瑶轻声道。

像是没能料到扶瑶会说出这等话语,扶辰和芙蓉惊讶的看着她,扶瑶眉心一拧,解释道:“留在他身边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芙蓉回过神来,有些生气的说:“所以你刚才质问仙人了?”见扶瑶不吭声,芙蓉大抵也猜到了,“师姐,你真糊涂,诸怀的确伤了师兄不假,但仙人在最后关头硬生生接下诸怀的恶鬼阵,让师兄逃脱去救你!”

“什么?”扶瑶疑惑的看向扶辰,扶辰点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那……他刚才为什么不说?”明明是自己误会了,他为何沉默?

“师姐……与仙人相处这些天,我倒有些了解仙人了,他不善言辞,不善与人争辩,他心如明镜,谁是谁非,他看破不说破,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他对我们的好,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少许瞧见芙蓉这般生气,扶瑶有些不知所措,她神色一黯,扶辰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道:“虽然不知道你和仙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若是做错了,就去道歉吧。”他笑眯眯的看着扶瑶,他向来体贴,扶瑶不语,陷入沉思。

“你动不动就耗损你的修为!你以为你的修为不要钱是吗?!!!”獬豸冲着凤溪珏咆哮,“扶辰那小子明明能靠草药痊愈,只是时间长久的问题,可你倒好,将自己的修为渡给他,虽说你有盘古碎玉在身,也耐不住你这样挥霍身体!”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耗损你的修为。”凤溪珏依旧淡定,站在后院阳台看着雨水倾泻而下,他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俊秀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在外人看来,依旧是翩翩公子,但獬豸明白那些都是凤溪珏的表象,他内心,一定不好受,不然,这雨也不会下的这么大了……

“那小丫头怎么办?她若回仙剑门,你该怎么办?”獬豸微微泄气,论斗嘴他定是斗不过凤溪珏的,可天大的事情,凤溪珏都不放在眼里,偏偏为一个小丫头,伤透脑筋。他羡慕嫉妒恨啊!獬豸等着凤溪珏的命令,他偏偏就不相信了,一个小姑娘,落在他上古神兽獬豸手上,还能逃脱了不成?大不了五花大绑的留住她!亦或是,让凤溪珏解开她的记忆!

“由她去吧……”

“好嘞,我这就去绑……”语音甫落,獬豸简直石化了,等等,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由她去?带着他的半数修为由她去?“你这明明就是赔本生意,我不做!”

“一个人的心不在这里,留住她人,毫无意义。”

“你!”獬豸捏紧拳头,气的伸袖毁坏后院的几个花盆,若非打不过凤溪珏,他早就露出真本事揍揍他了。

“这是王大娘家的花盆,记得赔。”凤溪珏扫视了一眼毁坏的花盆,好看的眉宇间拧成了一脸的嫌弃,像是在无声地责备獬豸:你这蠢货,幼稚!

“赔就赔!你去哪儿?”獬豸想要喊住他,奈何当他走进的时候,凤溪珏幻化一道光离去,丢下一句:“上山采药……”

獬豸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情之一字,最是熏染神骨,误尽苍生。”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在第三天日出之前终究还是停雨了,平阳村许多成熟的果子跌落在地上,惹得众多小孩子哄抢,清新的空气带着些许泥土味,扶瑶乐呵呵的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真好,雨后新生。

“姐姐,一起去捡果子吧!”小女孩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出屋内,巨树下偶尔飘下一些树叶,微风吹动着扶瑶的青衣裙,青丝扬起,她眉眼如水,明媚潋滟,嘴角勾起的笑容恰到好处,凤溪珏安静的站在一旁,专注的看着扶瑶,他伸手指向飘落在地的花瓣,花瓣迎风而起,漫天飞扬。

扶瑶察觉了来者,转身,定定的瞧着一身白衣翩翩公子凤溪珏。原本她思索着与他好好谈一谈,奈何从獬豸嘴里打听到他上山采药去了,一天一夜,她都不曾见过他。

脑海中晃过十里春景中,一抹白色身影站在花海里,他回头轻轻呼喊,像是唤着她的名字,可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只知道他长得极好看……

扶瑶惶然抬头,眼中带着一丝怀疑看向凤溪珏,虽然深知他与自己的过去有着牵连不断的联系,但每每回忆到深处,却戛然而止。

扶瑶缓缓向凤溪珏走去,深呼吸一口气,说:“上次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还劳烦仙人不必放在心上……”

凤溪珏黑眸深了几分,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但却被硬生生的压回去,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的说:“可我已经记在心上了……”

这话语间透漏出的不满,让扶摇呆住,这种感觉就如同小孩子被冤枉时控诉的话语,她为难的说:“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凤溪珏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但下一秒,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真真切切的让扶瑶恍惚,他一字一句的说:“以后不许冤枉我,还有变着法子给我做鱼吃。”

四周的小孩子哄闹着,递着新鲜摘下的果子给凤溪珏,凤溪珏眼中隐约透漏出像星光点点般的期待,扶瑶心情大好,柔柔的一笑,唇线微挑,看向凤溪珏,淡淡的说:“好,一言为定。”

“那我要吃剁椒鱼头,糖醋鱼,清蒸鱼,红烧鱼头,水煮鱼,烧鲂鱼、炖鳊鱼……”凤溪珏不厌其烦的说着。

“你上辈子是饿鬼吗?!”扶瑶有些后悔,一把夺过凤溪珏手上的果子就狠狠地咬了一口,塞回凤溪珏手中,愤愤道:“我只会做烤鱼,爱吃不吃!”语毕,迈开腿就往平阳湖方向走去,思索着刚才话语有些不妥,回头补了一句:“我做的食物不许浪费啊!”

凤溪珏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有了扶瑶的保证,昨日来所有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他隐去身形,先一步飞到湖边峭壁攀岩生长的树上,仰躺在粗壮的树干上,并垂下一只脚优哉游哉的晃着,满意的向下看,扶瑶在湖中利用着树杈打鱼,水花飞溅,沾湿了她的发丝,与小时候稚嫩的模样相似,凤溪珏一向淡漠的脸上覆上了笑意,喃喃说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曰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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