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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浓密挺翘的双睫轻轻振动,双睑缓缓开启,一道不适的白光令它眨了眨,待看清所处之地的景物后,复苏的丽颜上闪着疑问。

雪花般的帘晕,漆金的漂亮弹簧床,高大的双扇玻璃窗,乳白的雕花床柜,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陌生。这不是羽祯的房,那这是哪儿?她是怎么来的?

怦——

乳白的房门被人撞开,接着一连窜大呼小叫,打断甄娥的思索,本来平静的清晨立刻热闹起来。

“啊!甄姨,你真的醒了,没想到这么快,太……太……太好了。”噼哩啪啦叫完惊奇,希珏哽咽着一头冲进甄娥怀中,唏哩哗啦大哭起来。

一时把刚醒的甄娥吓得一愣,噢!这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天,她真受不了刚醒就被吓昏的命运。

“我就说公主已经醒了嘛!你还不信,凭我和公主一命两体,感应是绝不会出问题的。”不知何时,希珏肩头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尖尖的耳朵,长长的银发,一双蜻蜒般的薄翼在空中拌动不停,全身泛着闪亮的银光,无数亮晶晶的银粉洒落在空中,给人一种实在的梦幻感。

“雪菲妮丝,你怎么跑出来了,还不快回去。”甄娥一边希珏,一边赶着这自大的小鬼。

“什么嘛!人家担心你,才冒险涉入这个肮脏的世界,就这么凶人家。”雪菲妮丝一边低声报怨,娇小身形已经模糊于空气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屋内,“甄娥,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们也放心了。”鸿展图哽咽,激动地握住甄娥的手,眼中竟闪着泪光。

“甄娥,你感觉如何?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叫医生再来看看。”鸿启铭的关心完全溢于言表。

“没什么,我很好,只是肚子有些饿了。”甄娥俏皮地吐吐舌,对于鸿家人的深情厚意,她内心感激不已,恢复了性子,以安抚他们紧张的神经。

“那好,我去叫人安排些营养食物。”尔希自靠奋勇,向甄娥眨眨眼,传递自己的那份关心。

接下来,又是一阵充满爱心的关怀问候,甄娥实在受宠若惊,也着实为他们的细心叹息不已。没办法,十八年来,她从来没生过啥病,连个小风寒都没有,所以,如今一生病,就性命垂危,昏迷几天,莫不吓坏了这一干人。

“珏儿,我怎么回来的?”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当然,是我接你回来的。雪菲妮丝告诉我,要不你还在那些危险份子手中。”

“雪什么丝,那是谁?你的朋友吗?小珏,她怎么知道的,东羽的功夫向来堪绝,你……”君颜好奇地问,不料希珏根本不理他。

“难道羽祯就放任你接我回来了?”这是她最大的疑问。

“当然啦!我也以为会无功而返,毕竟他五个大男人,我一个弱女子,胜算绝对为负数。可是,羽祯却亲口答应了。你不知道,当时连另外四个都惊奇得说不出话,可想而知,那东方冷有多冷酷奇怪了。毕竟,甄姨你不是那一般的烟花女子,怎么可以像那些人一样说不要就不要呢。听说,他以前的女人不出三天准被甩,虽然甄姨坚持了近一个月,这足以轰动社交界啦,可是……”

“够了,珏儿。甄娥才刚醒,让她好好休息别乱说,那些已经过去了。”甄娥越来越黯淡的脸色,希珏未注意,越说越起劲,而一旁的三个大男人可不是睁眼瞎。启铭率先制止希珏,心中为甄娥的表情心痛不已,看来有些事已无法挽救了。

四人出房,让甄娥一人休息。怎知刚才那番话,教甄娥再也了无睡意,一门心思猜想羽祯举动的内因。

难道是因为我没听他的话,乖乖待在屋里,而帮他挡了颗子弹?他未免太小气了,这样就送我回来。哼!回头我一定要他好看。居然也不来看我,可恶。等等,珏儿说我昏迷一个星期,他没来。他没来……怎么可能?还是……真像珏儿说的我被甩了?!羽祯他为什么这么做?不可能……还是……

千万个疑问,扰乱原本真诚信赖的一颗心,首次,甄娥愁眉不展寝食难安。

我的天使,我只要你一人就够了。

耳边再次响起如誓言般的轻语,让她一颗浮动的心稍稍安静下来。对呀!她应该信任他,或许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说不定。依他对她的强烈占有欲,一定会来看她的。到时候……嘿嘿!

终于想通后,甄娥大快朵颐了一番。想着一觉醒来或许就可以看到羽祯在床头,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室内空空,无限失落。算了,或许他有公司的事,很心吧!说不定待会儿会来。安慰着自己,为他找借口。一连三日,却无丝毫动静,不得不恐慌起来,似乎先前的猜忌已占了优势,无数个信任的借口逐渐抵不住那些流言。爱情总是充满了一个个不确定,即使是神也不能逃脱它的魔掌。

由于这病,她被鸿家人日夜监视,不,是看护,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为防止她反弹,鸿家男人首次拿出了男人尊严,伙同希珏一起,软硬兼施的被幽静起来。哈哈!她再不知是福是祸,是笑还是哭。首次,她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羽祯不要她,连希珏也背叛她了。唉!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

不过,这几天顾彩衣常来看她,而且她的哥哥竟然是顾炜彬那个花心大萝卜,意外啊!从彩衣告知了她许多有关羽祯的事。

三天内,一个传说中的神秘杀手组织被吞并,一时上海金融工商界黑白两道掀起大波,与之有关的人事物皆爱牵扯。破产的破产,倒闭的倒闭,因此上上下下政府的大小官吏也被狠狠整顿了一番,一时间上流社会风云变幻,事易时移,来了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游戏。而这期间,唯一傲视群伦,地位威仪不动的便是东羽,更是这次变动的最大掌握者。古有天子一怒,动摇天下,羽祯这一怒也不会比它逊色多少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吧!依他的性格,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这回惹到他的人死得可真是怨妄啊!如此不智地与羽祯作对,不死都会遭天遣的。就那个发疯的杜千袁来说。如今,她总算了解,他的无能与万能的含意了。他没有异能,却拥有朋友的信任和无人能及的傲人智慧,将周遭的一切运于掌中,控制自如,仿佛他只是来世间走一回,潇洒带来一片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留下无数的传说,当他玩腻时,不带一片云彩地离去。

多么骄傲,霸气,冷酷,迷人的男人啊!连她也不无法摆脱他的魔掌,成为他心甘情愿的俘虏。现在,总算自食其果了。

失望归失望,猜忌归猜忌,所谓眼见为实,口说无凭。虽说恋爱中的女人IQ指数再高也会跌停板,但基于对情人一厢情愿的信任和偶一闪过的灵光,还是让甄娥决定见羽祯一面,把事情搞搞清楚。至于是否真的能弄个水落石出,就不得而知了。

笃笃笃~~~

敲门声恭恭敬敬敲了许久,屋内人似乎未闻,然屋外人仍不死心,扬声唤起屋内人。“甄娥,你在吗?”

魂神出窍的人终于收拾心神,听觉神经也受了门外的刺激,作了反射。“进来吧!”

鸿启铭缓步走进房,双眼盯视坐在窗前竹藤摇椅中的纤软身躯,一半侧着暴露在白晃晃的柔和阳光下,晕出一道白圈,娇美神秘,让人不禁为这样自然流露的美而振撼。即使看了十年,如今一见,仍不免一如当初的悸动。

缓缓转过脸宠,甄娥冲她一笑,这一笑无意间更坚定了他将要托出的话。

“启铭,听说周末过完珏儿的生日,你就回北方,不多留些时间陪陪鸿爷吗?”鸿家三个如今都事业有成,各分东西,只剩鸿展图在家,孤寂了许多。

“甄娥,跟我回东北吧!”启铭蹲在她面前,非常认真地请求着。

“什么?”惊愕,不解成了她的表情。

“嫁给我吧!忘了羽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出心意,他也松了口气,可是,一颗心也紧绷起来,等待她的回答。

“可是……”除了振惊没别的了。

“我不介意。不管羽祯对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介意。”口气再真诚不过了。

“不,不是,我……”语塞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要是让他知道这一个月羽祯压根就没侵犯过她,他一定不信,谁让羽祯的花名在外。要真说出去,别人还会说她说胡话哩!怎么着,也不能让启铭收这烂摊子,啊!好像有些扁低自己了。

她的拒绝,让他深受挫折,脸也由之抽搐了一下。“甄娥,你知道,我爱你十八年了。我不会只为促使你的贞洁而娶你,那全因为是爱你。你知道吗?十七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你,我就陷进去了,为了能配得上你,我努力磨练自己,让自己更有男子气概,让你也能注视我。十八年的爱恋,只换来一个不字,我不明白,到底哪一点我比上羽祯?”他情难自控地握住她的手,逼视她的答案。

“启铭,我只能说对不起。你和他没有什么可比,你们都是出色不凡的男子。可是,能让我心动的人只有他,无奈我的心已给了他,更不能要你娶个无心的妻子,我不能害你。你知道吗?这些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我……”

“不要说了。”他怒喝一声,倏地站起身,不再看她。

一时间,沉闷的气息横亘在两人之间,各自心中都有难言的痛。

“对不起,启铭,我只能说这些了。”倍感无力,她只觉得累了。

突然,启铭转身,塞给她一个黑丝绒的小盒子。沉声说,“这放在你身边,等你考虑之后,在珏儿生日时决定是否要把它还我。”在甄娥来不及出声时,启铭已快步离开了房间。留下发愣的她。

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看来她必须想办法快些解决,不能再这么犹豫不定,优柔寡断的了。

好久没来东羽金行了,华丽装潢依旧,来往人影络绎不绝,不如际往的生意兴荣。可如今的心情大不同前,第一次带着不安紧张,这次也有紧张,但内容已经不尽相同了,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呢?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试图把即将的伤害减至最低。这也是不预期的吧!

“甄娥,你的伤好了吧?看来很好嘛!呵呵,这下大哥们也不用一天到晚提心掉胆了。”顾炜彬率先出迎,对于甄娥的到来未有诧异,只是一径的高兴。若她再不来,他们四人恐怕要死于某人的非人折磨了。

“彬,大家还好吧?怎么只有你在。”其实她想问羽祯的,只是怕……

顾炜彬了然一笑,明白这小妮子的一门心思全在那人身上。

“谁说只有他来着,他脚长溜得快,赶在我们之前独会佳人罢了。”闻声,楼梯口出现以宫羿暄为首的三人,独独不见羽祯。

“原来你们都在啊!想不到我面子不小,劳架四位大哥为小妹接风。”虽是一句笑语,但那一闪而过的失望逃不出四双精明的眼睛。

“嗨!什么时间这么见外了,我们可是一命相连的同伴啊!一向视之为重,除了那座万年冰山外,我们可是非常非常关心爱护你的。”爱律十分深情地叙说自己的手足情深。

“那这个星期,也不见你们来探望我,哼!要说手足情深,骗谁呀!”甄娥扭头不理会他的说辞。嘴上笑着,心却沉入谷底。

“其实,是羽祯不准我们前去探视的,他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对不起。”首次,沉默不语的冯佑晖大开金口,为兄弟解围。

一时间,甄娥怔住,一阵阵难言心酸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神色黯然地紧咬着下唇,模样甚是哀怨,一副我见忧怜地令在场四人也为之语塞。看着一向都充满笑容的女孩如此愁容满面,不心疼都难,更别说是他们四人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小妹了。

宫羿暄上前拍拍甄娥的肩,像大哥安慰小妹般说,“别泄气。我们四人都站在你这边,祯那边我们劝过他。只是,他脾气不太倔。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我送你去他的住处。”

“甄娥,别担心,祯那小子只是自尊心作祟罢了!稍微激一激准没问题。”

“是呀!是呀!他叫我们不去看你,却叫我把灵水晶安在你家,借以监视你的安危哩!”

“或许你不知道这次消失的杀手组织是上回伤你的,羽祯伤未愈就计划要奸灭他们,为了你,他一怒之下在上海掀起这次大风暴。若说对你无意,他不是白掌嘴吧?”

倾刻,四个人为使佳人展颜,竭尽全力安慰了甄娥,四个人就围在她身边左一句没问题,在一句万事好,一时让甄娥受宠若惊,本已消失的偏心又重回,满心希望地朝四人一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我一定让羽祯再次接纳我。”

“这才像那个小狐狸精嘛!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对对对。我就知道,甄娥一定会融化那冰山的。”

“甄娥,羽祯就拜托你了。”

“记得我要当你们的证婚人喔!”

“别忘了我当伴郎。”

“去你的,别想抢了羽祯的风大,伴郎该归我。”

“我要当你们第一个孩子的教父。”

这会儿,四个大男子越说越离谱了,甄娥笑着看他们打打闹闹,不再为将来的事担心了,放松了心情,等待面对他。

“进去吧!别担心,只要你表明心意,他一定会回心转意。”

“我知道了。谢谢你,暄。”

“嗯!”

巍峨壮丽华舍依然静静耸立一方蓝天之下,艳丽冬阳将它装典上一件金衣,钻类石色在它的映应下更加辉煌夺目,气势宏伟,仿若一座美丽宫殿。

过大厅,中庭,来到原来繁花似锦,今却一片凋零的西园。满园萧瑟不觉令人心情也为之低落,片瓣未留的黄土地上,独立一个高大俊伟身影,北风刮起枯叶在他身旁打旋,指乱了他的发,他的衣,他的心。

看在甄娥心里却是一股无名的刺痛,忍不住泪已经潸然而下,落在尘土中竟成一颗颗剔亮耀眼的珍珠,一粒又一粒,真真实实的断线珍珠,描绘着此刻她酸楚的心情。

“祯。”轻柔的低唤,蕴有几多相思,几多哀楚,让人听之都为之心怜。

转过身,她那梨花带泪的娇颜重重撞击着他的心,当他听见多日相思的轻语时,久抑的情感再次抬头,但理智仍造时战胜情感的冲动,没有上前紧紧地、狠狠地拥住她,而是保持了他一贯的冷漠高傲,说出的话也充满了寒气。

“你来了。伤好了?很好。”问候的话,出自他的口却是格外淡然没热度。

原已经料到到他会这种反应,却仍免不了一丝希望破灭的心痛。“就这些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地拥抱我,说一大堆甜言蜜语。”暧昧的话由冷静的口吐出,实在没什么情趣可言了,但却令他紧紧握住了拳头,仿佛在压抑什么。

“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满足你。毕竟你是同伴中唯一的女性。”他竟然说到做到,迈步走向她。

“站住。”想不到他如此听话,原来的镇定也撒去不少。

他很听话地停在了原地,扯扯嘴角,看着她涨红的脸颊,眼中虽是冷漠,心中却已经狂风爆雨,汹涌澎湃。

“为什么你要送我走?”她吸了口气,借以安抚自己快爆发的情绪。

“因为有人想暗杀我,威胁到同伴的你。”简明赅要的回答是他对外人的态度,这次首次用于她。

“就因为这个,你把我丢给鸿家,不闻不问?”她突然提高音调,蓝眸中尽是怒气,脸色也由红转白。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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