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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救与不救

屋内没有多少声音,近乎死寂。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狗叫声,我清晰地听见那老女人冲着谁喊了一声:玲玲——

这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说:对!就是这只大白狗带头哀叫的!

应该是刚才那个白领吧,狗应该是救我的那只大白狗吧我猜想。

“你说的真是这只狗吗?确定没错?!”老女人追问。

“没错就是这只狗!”男子回答说。

“哦,我的天啊!玲玲就是不一样!做大事了,哈哈哈……”女人好像很兴奋的大笑起来。

这时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是老女人,白领男子和那只大白狗进来了。

我赶紧翻起身想看看他们,可满身刺心的痛让我不得不乖乖躺下了。

我尽量睁大眼睛极力望去,果然是他们!这一刻,我的心头一阵道不明的感动和温暖,全然是因为那只大白狗的到来。它的嘴里叼着一根骨头,身后还跟着几个不认识的狗狗们,我想那是它的朋友吧!

这时,大白狗已经跳上我的床头了,刚一上来它就把那根骨头衔在我的嘴边,接着就对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天啊!不会这么巧吧!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你在说什么?什么巧啊?”

“呃……没什么!朋友你赶快吃肉吧,我刚才回家给你拿吃的去了!”

这一刻,我未语而泪先流,我真不知道该对它说些什么好。我们素未平生,它一个富家阔太太的模样,长得那么漂亮,而我只是一个流落他乡的乞丐,为什么它会如此待我?我感觉有点窒息,甚至我怀疑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真实?

莫非我刘发财的爱情就要降临了?我的心已经蠢蠢欲动。

我没有犹豫,就赶紧接过了它嘴里的骨头,我已经饿了!它说快吃吧别哭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我有点怀疑,可以说是很怀疑,你一只不会说话的狗狗又能奈何得了那个老女人?除非你和她有什么关系不成?

我衔着骨头却久久不能下咽,我感觉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似的,连一点唾沫都无法咽进肚里,更不用说这么大一块骨头了,虽然很香很香很饿很饿但我还是有点“无动于衷”!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是被它的感动迷醉了意识吧我想。

更让我心动的是,它的名字居然叫玲玲!也就是说它的名字和我的初恋情人是一样的,我冥冥之中觉得这更像上天给我刘发财的安排,我这辈子只和叫玲的女孩有缘吧!虽然和小玲在一起的日子不是很长,但我突然觉得在这只大白狗的身上,已经折射出了好多有关小玲身上的东西,比如说漂亮,善良,温柔,懂得关心同伴……

我说谢谢玲玲,谢谢你救了我!它说没什么不用客气,你看多危险你怎么不留点心呢?我微微一笑说,其实你不知道是我太傻了!它笑说正因为你是傻瓜所以走路才马马虎虎呢!我抿开嘴轻轻一笑什么都不再说了。

就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和这只大白狗将会上演一场爱情,应该属于轰轰轰烈烈的那种,而序幕才刚刚开始……

“嘿!我说小玲啊你可真是条灵狗,不亏是刘书记家的狗呢!呵呵,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今天的事你干得好,你看感动多少人呢!这事绝对要重视,我一定按你的意思把这只狗治好!”

我刚这么想着突然老女人就很兴奋地叫嚣起来。

这时,那个叫玲玲的大白狗就跳下了床,它来到老女人跟前欢快地摇摆着尾巴,它的身后那一阵小狗狗也跟着摇起了尾巴。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这只叫玲玲的大白狗真的是有背景的——它是什么刘书记家的狗,还好它的主人还和我一个姓呢!它和这个老女人都是老朋友了,哦,怪不得呢!总之一句话,今天我能得救完全归于它的功劳了!

很快,老女人连忙赶过来,她叫人把我抱在了另一张床上,是有软垫的那种。把我躺好后,她就拿出药水帮我打点滴,又是在我腿上消毒扎绷带,忙这忙那……总之是这只大白狗的到来,让她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说实话我真大惊了一跳:他们三个人相求都没有动情,为什么对一只大白狗就动情了呢?不亏是刘书记家的狗,面子可谓大啊!

躺在床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问自己这究竟是个什么年代?是关系,官系的年代吗?我只是一只命贱的流浪狗,今日因为管了闲事遭了报应,如今才落得这般可悲的下场,好在苍天有眼派这只大白狗救了我。我在想不知道人群中是不是也有像我一样遭遇的可怜人呢?那他们的命运终将会怎样呢?难道也是像今天的事一样需要关系吗?那些弱势群体,没钱没势的人们,谁会为他们的苦难买单呢?

难道没有钱就不治病了等着去死吗?难道说在生命面前,地位和金钱已经跑到了第一位吗?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啊!

我正想着,这时我听见那老女人给谁在打电话了:

“嘿!我说小黄啊你在忙啥了?今天不管你有空还是没空都得来一趟姨妈这里!我在宠物院里了,今天有特好消息滴!”老女人有点兴奋失常的味道。

也不知那边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只听得老女人又接着说,呵呵,我说了是大事准没错!你赶紧过来吧!你们当记者的找个好素材也不容易嘛,来吧来我这里你就知道了!

“……”

“那好的,我等你过来,一会见喽!拜拜——”

老女人挂了电话,她很兴奋地哼着不成文的调子关上门出去了。

什么记者?对这些人我太敏感了,莫非是她想借这点事来炒作?大姨妈?哦,你这老女人还认识报社的记者?行啊你!

那你想炒作点什么?想给世人证明你的善举吗?还是单纯地想给你家亲戚找点新闻素材?或者你全然是为了炒作这只大白狗来巴结什么刘书记吗?或者你只是想上镜而已?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总之都带着点或好或坏的目的吧!待会记者要来,他要把这件大事公众于世,从我的观点来看,这也是一件好事:一只狗带头哀叫,哀求人们救救它的同伴,这能不感人吗?当时那个场面应该很感人,可惜我昏过去了不知道!这样正好教育人们在苦难来临的时候,我们要互相帮助不要冷眼旁观,一只狗能做到这般感人何况号称高级动物的人类呢?

不知道在人们心里,他们会不会这么单纯地想呢?但愿这事不要和神马功利扯在一起吧。

我回了回头,凳子上又多了一个人,刚才那个小白领不是说有事怎么还没走呢?那他在等什么?等记者来采访他吗?如果他那样想的话真是悲哀啊!

躺在床上,望着滴管里的药水,像谁的泪滴一样久久流着,晃动着,似乎能听得见药水滴落的声音,像一首催眠曲让人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在迷蒙中感觉胳膊一阵生疼,我被惊醒了,原来是那老女人在拔针头!今天的药水可能吊完了吧,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记者已经来了,它正拿着摄像头对着我“哗哗”一阵狂拍,那耀眼的白光直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明白他在做什么了,他是在准备发文用的图片呢!

“呵呵,大姨妈你可是帮我大忙了!这真是个好素材啊!我刚听这几位路人说了,那个场面真是感人哪!我想如果发在电台上一定能引起观众的强烈反响的,这真是教育人的经典啊!今天我要是不来可就亏大喽!”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边拍边跟那老女人说话。

“哪儿的话应该的!关键一点你知道那只大白狗是谁家的吗?说了吓死你——是刘书记家的!”

“那个刘书记家的?!”年轻人问。

“傻孩子,就是刚刚退休不久的刘书记家的狗啊!”

“哦——是吗?真是刘书记家的狗吗?呵呵,这下可有大文章了,不亏是刘书记家的狗啊!好狗好狗!”说着年轻人就把镜头又移到大白狗的身上一阵狂拍,那狗吓得汪汪大叫。

“光这么夸恐怕永远不够吧小伙子,大姨妈不说你也明白我叫你来光不是为了这点芝麻小事吧!你们也是走江湖的有些事应该比我懂吧!呵呵……”

“……哦——明白明白!我明白我的大姨妈!你就别管啦我知道会怎么处理的。一石两鸟谁都不能耽误不能耽误,呵呵!”

“明白就好,报道了刘书记家的狗,再大肆炒作将来对你有好处的!你看老娘我这点小地方怎么干大事呢?怎么能造福这些小生命呢?我是希望有一天我的这小庙能不能向外在扩张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再说这刘书记家的狗经常在我这里免费看病……”

“哦——大姨妈!你真是会做事啊!那好这事我尽量好好办,谁都不耽误不耽误!呵呵!”

“这事如果做好了老娘以后经常给你寻找八卦素材,你就好好赚稿费吧!如果有良心的话给老娘买一斤桔子来就够了!呵呵。”

听着他们这样的对话,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些什么,只是木讷地看着他们俩个夸张地表演,那表情已经曲扭了。

“大姨妈你这哪儿的话嘛!别说桔子了,太小气!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早晨市长的秘书被打一事听说了吗?已经加印在都市报的头版了,那文章就是我写的,呵呵那副局长因涉嫌就要依法处置了!嚣张是没好下场的!”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那年轻人已经咬紧了牙关,可是他却忘了自己此刻也不是在嚣张吗?

老女人应声说,听说了,那种人迟早要下台的!

什么?那个小洋洋叔叔的事已经见报了?呵呵,好事!真是大快人心啊!这些嚣张的家伙真该死,我心里那个乐啊简直没法说。

接下来,这位记者边采访边做记录又是摄像,好一会过去了他的工作终于做完了。最后我们大家坐在一起照了一张“全家福”,就在快门刚要按下的那一刻,我赶紧低下了头,而那个老女人的脸紧贴在大白狗的脸上,她笑得很开心,那个小白领还对着镜头做了个“V”型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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