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粗狂男子对面的人,正是白马郎。看着男子的吃相,白马郎频频皱眉,操着尖锐的口音说道:“大哥,姓周的现在还往松江县派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杨老头还有其他东西?”
粗狂男子猛嚼猪蹄,油水顺着嘴角流出,溅在衣服上也不管不顾:“娘还在世的时候,让你多读点书,让你长长脑子,你小子就是不听。松江县除了杨老头还有一个甄万永!他甄万永可比杨老头精明多了,料想姓周的往松江县派人,肯定和甄万永有关!”
闻言,白马郎眼前一亮:“大哥,你是说,下落不明的那几件东西,在甄万永手里?”
粗狂男子点点头:“保不齐!”
白马郎眼睛一转,站起身来,结果鼻子撞到桌沿上,疼的嗷嗷直叫:“特娘的,大哥,你吃饭就不能换个矮点的桌子?每次都碰我鼻子!”
粗狂男子被白马郎的窘态逗乐了,抚胸大笑:“小的时候,娘让你多吃点肉,你非吃菜,怨得了谁?”
……
昨天晚上的事儿,让薛良没睡好觉,第二天早上顶着熊猫眼,去后院查看了一下车队,便准备启程。这一次,甄万永还是没来送,并且再次将薛良的盘缠要走一半。回想起上次一路讨饭北上,薛良就来气,可是又没办法。
临走的时候,一直躲避薛良的甄小婉终于露面了,塞给薛良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一个做工甚是精美的围巾:“早点回来……”说完,还没等薛良回答就走了。
薛良十分不解,甄小婉到底为什么躲着自己?想要问问二环,二环有用的话没说多少,只是幽怨的盯着薛良,撅着嘴说道:“良哥儿,要不你再磕一下脑袋,看看能不能记起来?”
谁闲着没事儿磕脑袋玩,记不起来就不记了,反正以前有什么孽债都是‘薛良’作下的,和自己没关系,爱咋咋地。
“上路!”薛良大呼一声,车队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松江县的城门。薛良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站在城门上,目送薛良。这个人,不止这一次来送薛良,上一次也来了,而这个人就是杨连亭。
当车队消失在无边的旷野上,杨连亭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缓缓走下城墙。
等候多时的管家,走到杨连亭身边,附耳说道:“少爷,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还是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怕是害老爷性命的歹人已经离开松江县了。”
闻言,杨连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杀我爹的人找出来!”
“是!”管家应了一声,随后言道:“少爷,您真就这么放过薛良?当初他放狗咬您,至今都是松江县百姓们的笑柄。”
杨连亭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这个薛良做事滴水不漏,甄家都败落如此,尚能被他挽救。这种人,我不想与他为敌。”
自从杨连亭当了家,他就变了很多。或者说,现在的杨连亭才是真正的杨连亭,以前那个纨绔子弟,只不过是伪装罢了。或许以前杨连亭怀疑过薛良的能力,但这次薛良带着十万两银子回来,杨连亭便看清楚了薛良的能力和为人,知道薛良是只吃饱了的狼。看似无害,但是招惹他的话,谁也不能保证薛良不会吃点饭后甜品。
杨连亭觉得自己和薛良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而树敌。现在,杨连亭最需要关心的是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别说过去了半年时间,就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只要报不了仇,杨连亭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次虽然盘缠还是被要走一半,但尚且充裕,走起来也比较顺利。一路不停,很快就到了汴梁,补充点日用生活品,和官府打声招呼,继续北上。没用多长时间就到达辽国边境,找到当地的官员,联系一下辽国方面,除了必要的官面程序之外,又花了点小钱,才算是放行。
在穿越辽国的路上,冉春一再提到一件事情。既然上次那么顺利,为什么这次要大费周章的跟官府报道?还和上次一样,天大地大任我走不行吗?
不止冉春,恐怕很多人都会有这个疑问,但薛良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强有力度的监察机构,也没有边防监督,更没有海关检疫。直接穿越国境,根本就不会有人过问。但薛良做生意的路线跨度太大,从南到北直线距离都有一两千公里,如果不跟官府报备,万一在半路上被那些有心的衙役官差给缠上,那可不好办。
上次是薛良运气好,只花了几百两银子就摆平了汴梁的那两个衙役。如果碰上的是心黑手辣之辈,别说几百两银子,就是几万两银子都甭想摆平。于其冒着被衙役敲诈的风险,还不如花点小钱,做点官面文章,也保险一些。
五十车布,一路通行无阻,很快就到了西伯利亚。等到了西伯利亚的时候,薛良深刻的意识到‘上面有人好办事’这句话的含义。二狗子亲自来接应,把薛良连人带车都带回他的领地,尽心尽力的帮薛良卖布。
由于有了二狗子的帮助,布匹很快就清售一空。玛瑙、虎骨、虎皮这些玩意儿,自然是换了一大堆。不过这次,有二狗子做中间人,很多和二狗子有往来的其他奴隶主都被叫来了。这些奴隶主买布可都是真金白银,因此除了东西之外,现金也赚了不少。
临走的时候,薛良将特意剩下的一车布送给二狗子,当做一点心意,也算是回报这些日子二狗子忙里忙外。
白白得到一车布,二狗子自然是满心欢喜,硬是留薛良在家住了小半个月,才亲自把薛良送走。
薛良离开松江县的时候是春末夏初,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到了严冬,如果不是有二狗子相送,怕是路途又要变得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