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元妃被打入冷宫、八皇子被撵入寺庙,不但朝野震惊,皇宫内苑中的众主子奴才们更如惊弓之鸟。北静王和忠顺亲王还在奉旨彻查贾家,不知还会有什么事被查出,还会有什么人受到惩处。是以各宫妃嫔们都不敢随便走动,皇宫内苑里特别的清冷安静。
查抄后的贾府里更是一片死寂,宁荣两府除了有一些锦衣兵把守着各出入门口之外,再不见一个人影。所有的房间都被贴上了封条,桌几东倒西歪,地上随处可见一些碎瓷片和乱七八糟的空箱笼盒子,唯有阵阵的冷风吹起白森森的幔帆呼呼作响,惊起枝上鸟雀一阵扑翅和几声惊鸣。
王夫人、林之孝家的、鲍太医俱已被关进了天牢,其余人等则只按男女分关关进了刑部大牢里逐个审讯。
因着圣旨要彻查贾家,忠顺亲王和北静王共同审理,只说不论男女尊卑,检举者有功减刑,隐瞒者罪加一等,是以本就已吓破胆的贾府人等在这一夜已是夫妻反目,兄弟成仇。本来就是各怀心思明争暗斗的主子奴才们被押到大牢里已是失魂少魄,待到刑讯时看到那么些血迹斑斑的刑具更是吓的屁滚尿流。昏惨惨为了保命,不打自招。乱纷纷,拼了命的把自己知道的或道听途说的事说出来。
早已撕下了往日长幼尊卑伦理纲常礼法下的虚伪面纱,往日的身份、脸面、教养、排场再不见一丝,露出了各自阴险丑陋的嘴脸。不但势利投机的奴才们检举自己主子的肮脏丑事,平素面和心不和的兄弟妯娌之间也相互揭短。
贾赦揭贾政在建省亲别墅时,利用职权挪用公款以权谋私。
贾蓉揭王熙凤包揽讼词,害死尤二姐。
旺儿揭凤姐勾结地方官拆散一桩亲事害死一对苦命多情男女。
王善保家的揭贾赦为了几把扇子勾结贾雨村,迫害石疯子。
林之孝揭贾赦贾琏到平安州私通外官。
刑夫人揭王夫人私扣林黛玉家银子,私收被抄的甑家偷送出来的财物。
贾环揭宝玉强奸逼死母婢金钏,贾珍聚众赌博与儿媳秦氏***。
秋纹揭袭人在王夫人跟前进谗言诽谤黛玉晴雯,害的晴雯抱病被逐而亡
……种种不肖之事,桩桩妄为之举,不但北静王震惊骇然,更连忠顺亲王在窍喜之余也颇觉心惊。
大大小小七零八碎的事,拉拉杂杂地记录了厚厚一沓纸。有的是众口一词能证清的,有的则是互相指责狗咬狗,令主审官难分真假,便少不了大刑伺侯。
别人也就罢了,唯有贾政、宝玉两个,一个迂腐无能,原就对兄弟子侄间的事情知之甚少,且又看重礼数面子,一味地只为着如今家中的一败涂地而悲叹流泪,是以竟招不出什么来,问什么皆摇头不知,唯有流泪叹气。
一个是素来不问世事人情,只爱和姑娘丫头们厮混,根本就不曾留心过别人的所作所为,更无所招供。被问到是否曾强奸母婢金钏,致金钏儿跳井而死时,并没有去恨谁揭发的自己,只是想起金钏确是因已而亡环告自己逼死金钏,反倒勾起心中的愧悔来,才要摇头便又惭愧的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