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半双,秋纹知道苏嬷嬷启程回京已经是隔了一天的事了。苏嬷嬷算是后院的内院总管,一时间离了苏嬷嬷,众人都意乱纷纷。
陈如娘也不慌,提了南霜做临时的管事。南霜是随着陈如娘陪嫁过来的丫头,地位本来就比其他小丫头要高,陈如娘这么提拔南霜怎么都无可厚非。
众人更好奇的是苏默默为何无故回京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府里就像石子落了湖里,刚开始有些动静,过了会就叹不出任何的动静来了。
半双替柳芸曦挽好发,眼睛出神的往小姐的腿肚子上看,她这些天一直在疑惑,眼前的小姐是柳家的小姐,那么,自家的小姐又去哪里了?
小姐原先也是很喜欢苏嬷嬷的,这回嬷嬷走了都不过来跟小姐告个别,可见嬷嬷也是知道实情的。
那么……
眼前的小姐知道吗?半双突然想起有一晚陪夜,眼前的“珠珠”小姐喊了几声,她睡眠本就不好,睡的很浅,一点小声就把她惊醒了。还以为小姐梦寐了,赶紧赶到小姐身边,清晰的听到小姐喊了声哥哥,随后小姐又翻了个身安稳的睡去了。
可是……宋家除了二房有几个姐妹,宋家再无其他子嗣了,这也是老太太一直想往大房里塞人的原因。
半双瞧着眼前柳芸曦还有些睡眼惺忪的迷糊样,有些试探的,“小姐……,你记得你哥哥是谁吗?”
“哥哥?”柳芸曦直盯着眼前的半双,她确实最近一直在做一梦,一个接连着的梦,梦里有娘有爹有哥哥却没有弟弟。
可是那是梦呀,半双为什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柳芸曦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生硬,“半双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半双吓得慌忙垂下眼眸,她总觉得眼前的小姐好像能洞悉一切……
“是奴婢记错了,想来小姐在梦里喊的应该是世子哥哥。”半双慌忙从小人眼前的小梳妆台上拿下一朵小珠花别在发髻上。
提到这事,柳芸曦被隔壁院子收拾的响动的给吵醒的,让秋雯随手招来一个丫鬟,才知道隔壁的汝阳王世子已经离开了,府里的下人正听从夫人的吩咐在收拾客房。
这人真是奇怪,走的时候就如同他来时那般突然。
柳芸曦趴在窗头想起那天中秋夜,他分明是看见了她眼里的哀伤才过来牵住她的手的。
真是的,她有那么脆弱吗?
小人轻哼一声并不觉得那个讨厌鬼离开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
宋玉庭捏紧了手里的信件,他们宋家虽然世代保持中立,可是到底是人还是会亲疏有别,因为先皇格外偏宠幼子也就是现今的汝阳王,到临终前把顽劣的汝阳王凌哲托付给宋家,凌哲自小娇宠顽劣最厌恶的就是学识,好在父亲也不强求反而看到了他骨子里的天性,举荐了凌哲从武,才造就了汝阳府战神的神话。
故而,宋家是对汝阳王有指点之恩的。
若不是父亲的一番荐举,皇家也不会放任自己的血脉在军营在战场上与庶民一同吃苦。而更重要的是凌哲比起文绉绉令人生厌的学识更加的喜欢在疆场上浴血厮杀。
更奇的是,凌哲这家伙不张嘴就是彬彬有礼的书生样,张了嘴就是军营里凶神恶煞的将军了。
宋玉庭想起好友的趣事,扬嘴轻笑。
比起天家终究还是与凌哲更近了些,只不过……
他们宋家只能对一人俯首称臣。
他想起这三年来天家的所作所为,就连他处于京城这个风暴之外都有所耳闻,天家这是为何呢?
凌哲是你的亲弟弟啊!
宋玉庭又打开随着密信一同而来的家书,自从长子子宽来了之后,京里的书信每逢半个月就会来一封。母亲是真的等的太久了,无论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而是作为宋家延续的香火,这一点他一直是有愧于宋家的。他既然承了宋家祖上的恩泽,他自然也要做到这份义务,更何况,子宽也是他爱的人的孩子……
宋玉庭微微一抿,退去了刚才的那份冷然。
眼角不经意间飘到嫡子几个字。
他神色复杂的直视信件,他一直是有这个意思的,没想到一向守旧的母亲此次竟然也提了此事。让子宽记为嫡子。子宽作为他的长子,如娘这样的情况,也可能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是绝不想让他的孩子顶上庶子的身份长大的。
他也一直在想着此事如何同如娘说明。只是他这些天,是伤透了她的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在童她提这些,她必然要心灰意冷了。可是他不这样做,怎么不让她认清自己的错处。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会因此没命,宋玉庭无端的又生出些怒气来。
他是个丈夫但也是个父亲,他有守护自己孩子的义务。
他又扫了几眼,才惊觉母亲已经气愤的提及如娘三年无所出,怕是已经无法生育的事情。虽然还只是怀疑,可是母亲能这样同他递了信,想必肯定是掌握了些确凿的实情。
宋玉庭又无端想起那个夜晚,***好过后,躺在身下那个楚楚可怜的人流着泪告诉他,她已经无法再为他孕育孩子的事儿。
他已经记不起那个时候是怎样的震惊。
他只是很清晰的能感觉到,他原以为他的小妻子离他离的很远,可是在那一刻,他能知道自己对她有多么的重要,重要到不顾自己的声誉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展露在他眼前。
她声声抽泣道,“玉庭哥哥,我会给你多纳几房妾室,只是希望你别厌了我。”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不记得了,不过这也是他生忍了几年,一直为她保守秘密至今。
他也不认为有他的帮助纸就能包的住火。
只是……
他觉得对不起她而已。
遇见了他,所以她才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样子。
虽然他知道,子宽迟早会是嫡子的,只是他还不想在这一刻伤了她的心。
毕竟她深爱着他。
宋玉庭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