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接过后随手将竹筒打开,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猛地便站了起来,震惊的盯着纸条反复看了好几遍,却始终不能接受上面的内容。
君长渊见君临反应如此大,也躺不住了,扯过散落在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在宋岭的搀扶下下了床,走到君临身边问道:“怎么了?京城出事了?”
君临见君长渊立的困难,便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然后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而后自己也坐在椅子上,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伯病重?!这怎么可能?咱们离京才短短十几日,怎么会这样?”君长渊看完后,不可置信的问道。
君临没有回答君长渊的问题,而是对一旁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宋岭说道:“谨心,去通知他们,不去炼器山庄了,立刻回京!”
“唯。”宋岭身子一颤,赶紧退出内室召集人手去了。
“一般情况下暗卫传递消息走的都是小道,但如此紧急的消息应该会走官道,从京城到这最快也要五天,而陛下从发病到病重至少也要十日,恐怕咱们刚离京陛下便发病了。”君临稍稍镇定下来,冷静的跟君长渊分析道。
“皇伯忽然倒下,你又不在京城,前朝后宫怕是都要乱了。”君长渊担心的说道。
君临语气严肃的反驳道:“不一定,这些年陛下的疑心病是越发的重了,便是病重也绝不会轻易让人把持朝政的。
大臣里恐怕会安排柳恒和慕容琴相互制衡,宗亲则是诚王和肃王,后宫中母后定是支持孤的,高位嫔妃中杨妃和刘妃生的都是公主,赵充仪膝下的小三、王昭媛膝下的小五、李修仪膝下的小六和陈修媛膝下的小八皆是抱养的低位嫔妃的皇子,她们的家族不会为了别人的儿子造反的。
赵充仪膝下倒是还有个亲生的小四,可她娘家太过薄弱,便是想反也是有心无力,至于莲充容膝下的小七、小九和小十就更不用担心了。
莲充容原是孤身边的宫女,孤见她人还算机灵便将她遣去伺候陛下了,对孤忠心得很。
前朝后宫孤皆不担心,孤担心的是...边境!”
“边境?”君长渊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而后马上醒悟:“犬戎!”
“犬戎的军队强悍野蛮,打仗又从不遵循兵法,故而一直是我暗冥的心腹大患。
安阳城的守将镇北将军陈胡年岁已大,本来孤已与父皇商议今年就要换防了,谁知父皇竟在这时倒下了。
如果父皇不能尽快好起来的话,边境恐怕就要乱了。”君临意味深长的说道。
君长渊迟疑片刻,终是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安阳城似乎是安顺郡王的封地,你既已预料到犬戎要发兵,可要下诏让安顺郡王回京?”
君临意味不明的看了君长渊一眼,轻笑道:“孤原以为你能忍到几时,没成想才几句话的功夫便忍不住了,你这性子也太浮躁了些,心里一点话也藏不住,将来如何在朝堂上与那些老狐狸们周旋啊。”
君长渊低眉浅笑,似嗔似怨的说道:“我原也是因为你我情分与旁人不同才如此直白的与你说话,你却道我浮躁,也真真是冤枉死人了。”
一句情分与旁人不同正打在了君临的软肋上,君临哈哈一笑,说道:“倒是孤冤枉长安了,也对,孤的长安一向乖顺懂事,从来不是这种轻浮的性子,这次怕也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君长渊看向地面的瞳孔微微瞪大,藏于袖中的手颤抖了一下,听见长安二字心中便是一颤,到底是没敢欺骗君临,坦白道:“我便知在殿下面前我是绝无隐瞒的可能的,是恒安侯打听到我与殿下一同去报国寺祈福,让我旁敲侧击的问问殿下,可否允安顺郡王回京,我想着安顺郡王毕竟是他的重外孙,他关心一二也是应该的,所以才贸然跟殿下提出。
若是安顺郡王阻碍到殿下的大业,那殿下便当我没提过此事,千万莫要为了长渊勉强自己。”
君临不甚在意的回道:“安顺生下来就是副破落的身子,又是个郡王,自然于孤的大业无碍,便是召他回京也无不可,只是恒安侯竟然能在孤未出京之前便打听到你要随行的消息,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殿下是说...”君长渊诧异的看向君临。
“恒安侯的野心不小啊,连孤身边都能安插进人手,恐怕他急着想召回安顺也不是心疼重外孙,而是别有用意吧!”君临沉声说道。
“这...恒安侯平日里虽刻板持重一些,但对殿下一向都甚为恭敬,应该不会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吧?”君长渊迟疑着替恒安侯辩解了几句。
君临宠溺的看着君长渊说道:“你虽虚长我几岁,但到底还未正式接触朝政,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倒也怪不得你,等回京后你便去户部跟着岳华历练历练吧。”
“是。”君临明知恒安侯是他外祖却仍将这些话说与他听,便是通知他恒安侯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让他不许求情的意思,他知君临一向性格执拗,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怕说的多了让君临对他心存芥蒂,便也不再多劝,只乖顺的应下了君临的话。
“青鸢!”君临唤道。
青鸢快步走进内室,躬身应道:“奴才在。”
“伺候长渊更衣,准备出发。”
“是。”
青鸢扶着君长渊走到床边,将君长渊身上披着的外袍解开,看着君长渊满身都是欢爱留下的痕迹也依旧面不改色,恭敬的把宋岭端进来的另一套素白色的衣袍给君长渊换上,然后扶着君长渊跟在君临的身后一同出了内室。
君临在门口站定,对宋岭说道:“你与青鸢随孤骑快马先行回京,长渊与念稚坐马车,所有暗卫都留给他们,一定要将他给孤保护好,记住了吗!”
“奴才都记住了,这就吩咐下去。”宋岭恭谨的应道。
“去吧,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就出发。”
“唯。”
君长渊听到君临的安排,本想反驳,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怕是骑不了马,若硬要跟着君临怕也会成为他的负累,不如听从他的安排,虽然自己心急,但好歹君临还能省下些心思。
君临也知君长渊的心思,回身看向他,嘱咐道:“要注意身体,不要急着赶路,也不要走官道,就顺着咱们来的小路返回,现下京城里的局势还不明朗,回到京城后先别急着进城,就随念稚一同在京郊的庄子上住一段时间,等孤的消息,若是孤...那也不要贸然进京,记住了吗?”
君长渊听着君临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便忍不住有几分哽咽,一时间只觉得心烦意乱,但又不敢说与君临听,害怕他放心不下自己,只得强忍住心中的烦闷,勉强的笑着,低声说道:“殿下放心去吧,长渊记住了,殿下也要保重身体,莫要让长渊担心,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的...长渊也绝不独活。”
君临心一颤,抬手抱住了君长渊颤抖的身体,温声说道:“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
而后便松开手,在君长渊怔愣得目光中带着青鸢和宋岭离开了天院,出了酒楼,打马回京了。
在城里的时候君临还顾忌着怕伤到人,出了城便立刻猛抽鞭子,驾马跑得飞快,宋岭和青鸢差点就跟丢了,最终也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没能追上君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