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快要过去了，后天就是分发灵石的日子了。
半夜。
一束暗淡的火光透过屋子裂缝，照到了顾城的眼睛，顾城惊醒了起来，揉了一下眼睛，将头抵到了柴房的裂缝，往外看了出去。
接下来的画面，让顾城相当吃惊。
远处的大熔炉还在运作，暗红的溶浆喷涌而出，这片漆黑地方被照的火火红红的，不少丙等生还在修治兵器。
顾城走出门外，观察一番，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赶工。
顾城就想不通了，他们一直都在兢兢克克工作，怎么还需要赶工？难道他们会担心不达标吗？
顾城对此并不担心，自己上手特别快，铸造出的兵器远超预期，达标是不成问题的。
他是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别的事。
第二天早晨，别人还在为达标而担忧，顾城已经空出时间来熔炼那把遗留下来的剑范了。
为了保证铸剑保密性，在昨晚的时候，巫听提出要亲自替顾城护法，顾城也不好推脱。
此时的巫听已经穿上了一身装束，在分炉旁边布下了一个巫阵。
在这个巫阵外，一般人只能看到顾城正在努力地工作。
事实上，在巫阵内，顾城正在将材料调配，并将之装入分炉熔炼。
熔炼的目的是将材料融成熔液体，同时也进一步去除内里的杂质，使得铸造出来的剑更精纯。
这一步最重要的是原料比例要适当，这很大程度会决定一把剑的好坏。
顾城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特别认真地分配材料。
顾城凭着一点记忆寻找着最初的感觉，渐渐开始上手了。
照着那种感觉，顾城的手法变得相当高超，每一道细节都没有遗漏，毫无疑问，这就是身体记忆。
人体获得记忆的速度十分缓慢，但一旦获得，其遗忘的速度也十分缓慢。如地球上一些专业运动员，即使退役二十年后再重新训练，也能很快能够恢复到良好的运动状态，这就是身体记忆！
顾城脑海记不起铸剑的细节，但是身体却忘不了这些记忆。
最后，顾城还将那些能量庞大的石头丢进了分炉内，这股能量就是激活剑灵性的途径，没有这股能量，铸造出来的剑只能是废剑。
能量？
他真的不缺，因为能量实在太多了，都是来源于漂浮在空气中的尸气。
顾城并不着急，完了这一步后，还要等到溶液冷却、凝固，这个过程是需要几天的，相信剑很快就能半成形了。
........
一晚过去了，今天已到了分配灵石的日子，顾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要赶去广场了。
广场！
顾城匆匆赶到了下发灵石的广场上，巫听放心不下顾城，所以也跟了过来。
渐渐的，人越聚越多，摩肩接踵的不断从入口涌来，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喧哗不已。
这时，这些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路。
在空出的这条路上，一道身影走上了广场高台，那是一个大汉。
大汉身材圆润饱满，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披着一身兽皮毛，显然不是锦武卫。
顾城有些好奇了，压低了声音靠近巫听问道：“他是谁？”
“他是长老身后的幕僚，负责分派灵石给丙等生。”巫听解释道。
“安静！”
大汉一走上台，环视了一下四周，喊了一声。
这个喊声里没有任何威胁的语气，但却使得整个广场的喧闹声顿时渐竭。
顾城望着大汉，难以想象就连处理庶务的幕僚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不过细想一下，也对，毕竟灵石就是仙法受害者续命的唯一手段，谁敢不听从他的话？
大汉神态傲然，四面环视了下台下的子弟：“你们这个月浪费了太多材料，损耗税加重！所有人的兵器都得扣上四成！”
下一刻，场下一片哗然。
“这还怎么会活？”
所谓的损耗税，顾城也从一些侍从口中听说过，就是熔锻铜铁时候，铜铁难免会产生损耗，而这个损耗会被当作税收的征走一部分兵器。
所谓税收，不过是一个克扣兵器的借口。
很多幕僚的俸禄微小，他们经常以损耗税为名义，钻门规的空子贪污，克扣兵器。其实到底损耗量是大是小，这完全由他们来说。当然，他们这么张扬，阅人山的长老是肯定知道的，说到底，还是因为长老罩着幕僚，所以那些幕僚才敢这么做。
但这次克扣四成，实在太过分了！
一旦被克扣超过三成的兵器，他们都得面临不达标的后果，更何况克扣四成？
不达标的结果就是会被除名，没了灵石来源，只有死路一条。
灵石是丙等生们续命手段，他们要熬夜工作，说到底只是为了活着，但是到头来，不但被这些幕僚榨干，还要面临被除去名额的局面。
顾城实在没想到还有克扣这一回事，心想怪不得每一个弟子都在熬夜工作，原来他们都知道必须要超额完成任务，现在细想下来，如果自己被克扣兵器下来后，真的会不达标。
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的人，就只能任人宰割！
“扣掉四成！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长老出来给个说法！”
“大人，我求你减轻一点税吧。”
.........
......
...
“现在马上开始扣兵器！”大汉完全不理会台下的喧闹，大喝道。
紧接着，大汉旁边的侍从们吆喝了起来：“现在开始上交兵器！”
台下的子弟们都很不满，可是，谁敢起哄？只要这里还是阅人山，这座山还挂着这个名号，他们就不会敢作反。
他们不敢有杂念，心里有的只是担忧。
等待就像是煎熬。
很快，终于有一批子弟被除名了。
“我不走！”
“为什么这次克扣得那么多！”
“只要这次不赶走我，我下次一定会造更多的兵器出来！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
.....
..
在侍从的驱逐之下，这些人被赶到了一个隔离的空地上，即使他们哭喊苦闹都没有效果。
有了第一批，很快就有了第二、第三批被驱逐。
以往每次只会驱逐几个懒散的人，但是这次居然足足驱逐上百人。
顾城在一旁观察了不少细节，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念头。
“加重损耗税只是一招障眼法，他们实际上另有目的。”顾城眼睛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意，声音低沉道。
“另有目的？”巫听脸无表情说道。
“如果我不知道骸骨碎片的真相，我也不会想到这么深。”顾城双眼凌厉道。
随即，顾城话锋一转：“你有发现这些被驱逐的人都有共通点吗？”
“有两个共通点。”巫听细察了一番说道，“一，就是他们年纪就相对比较大，二，就是他们身体似乎比一般弟子弱很多。”
“那你还有留意到什么吗？”顾城指了一下那些正在清算的侍从。
巫听望去那些正在清算的侍从，下一刻，她马上察觉到，这些侍从整个清算的过程都是马马虎虎的。
“侍从们根本没有仔细算清兵器量，只是敷衍了事。”巫听答道。
“没错。但没错，细想一下，作为一般侍从，怎么会敢在幕僚面前敷衍了事呢？”顾城对着巫听反问道。
“难道....是那个幕僚要求侍从这么做的？”巫听看向台上的大汉，豁然明白道。
顾城点点头，“我正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幕僚要这么做？幕僚为什么要驱逐他们？”巫听说道。
“还记得尸气吗？”顾城庄严道。
“难道....这两者是有联系的？”
“正是有关系。”顾城点了下头说道，“一般患上传染病的都会是些什么人？”
“身子又比较弱的人。”
下一刻，巫听恍然明白过来了，“一些体质较弱的人容易患上瘟疫，会将尸气一事泄露出去，所以这个幕僚才出此一策，驱逐这些人。”
“看来阅人山的人真不简单。”巫听一脸肃然道。
“我们可能将要对付一个棘手的敌人。”顾城双眼闪烁过一丝精光。
就在这时，高台边传来了一个喝声，喝声打断了顾城和巫听的对话：“拿出你的兵器！”
“我去试探一下。”顾城向巫听打出了一个眼色，“待会，配合我行动。”
“我明白了。”巫听在衣袖中调整了收音罗盘的坐标，点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