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摇的斩妖刀附魔剑都在腰间,不过是被衣摆所包裹着,眼下三根金丝线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风摇背对着飞出丝线始端的那人,紧握刀剑长柄,若有不测当即出手。
脚步声愈来愈近,李风摇屏着呼吸慢慢转身。
啊?!是那女子!李风摇回身瞬间竟是诧异:这女子虽蒙着面纱,可一袭古典淡雅的紫色和服配上月光的熏染,有说不出的味道。
女子沉默不语,只盯着易容成家丁的李风摇,久久不作出声。
李风摇看着女子,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说远的,刚刚这女子那绫罗不遮,背影酥化的情形还在他脑中浮现……可他知道自己现仍处于家丁身份,半响回过神来以扶桑礼节低头哈腰半蹲:“小的,小的一时迷路,误闯了小姐的地方,还望……恕罪……”
都说叶尚家二小姐美若天仙,今日见得她这身打扮,定然就是她了……可这芳名江湖却还不曾知晓。
女子见家丁言语之中吃吃顿顿,只是挥了挥手叫他离去。
她没发现?李风摇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暗暗呼出一口小气。面皮与面皮下的真脸怕是都透着凉凉的汗水……
李风摇还没走时那二小姐便已先行一步缓缓而去。凝望着她的背影,端庄而不失典雅,灵动而不失沉默……对!沉默,这女子真的好冷……李风摇刹那间竟有些懊恼起来:只怪这月色太暗,看不清这女子的脸蛋儿,真是可惜……
可她?本公子真的好熟悉,怎么就记不得了?李风摇敲了敲自个儿脑袋便也不作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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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焱带领着大队捕快再一次来到先前搏斗的巷子里,可让人惊讶的是本是血腥十足的场面一下子连血滴的影儿都没了。
这也太过迅速了?蒋焱沉思片刻,环顾四周:若是三两下动静自当引不起什么注意,可方才明明声势浩荡,周围百姓不可能不注意到。
百姓?话说巷子两旁倒是两个酒家,不妨去看一看?
蒋焱想到这儿吩咐道:“我就带三个进这家酒楼,其余附近把手,切勿惊了周围的人,凡事能掩则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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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有些许冷清,不大,却也称得上五脏俱全。
蒋焱一进店里就颇有些不自在,可能他自己也对海鲜一类的东西敏感,又正好这家店是海鲜酒楼。
蒋焱毕竟心细,在任何不确定因素出现前,只有有利的地形可以帮助自己。
“真的腥。”蒋焱捂鼻掩盖心中周密,故意道,“就找个靠窗的坐着吧。”
他们几人随即受店小二的招呼坐在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靠窗的位置上。
这店里看着再是平凡不过,蒋焱叫住了个瘦高的小二:“伙计,可否问个事?”
那小二倒是热情,也是蒋焱本就生的面善,看着亲民没有什么大官的嚣张架子。
蒋焱道:“我只想问一下,你们这店今日是一直开着的吗?”
小二回道道:“客官有所不知,本店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是开着的,一直到明日子时才打烊。”
“好,那我继续问你。”蒋焱拿出一小片碎银塞在小二手里,“一个时辰前,就在隔壁的巷子,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动静?传来打斗或是有些什么奇怪的别的声音?”
小二寻思了半响,摇头道:“客官大人,小的收了你的钱,那小的就不会昧着良心撒谎,可真的小的没听到什么动静呀!”
怎么可能?一墙之隔的距离,动静又如此之大,怎么会这样?耳朵对劲的人应该都能有所察觉才对。
“喂!这里是你这个老婆子该来的地方吗?走走走!没钱还来这里,又来卖你那小玩意儿?”
门口传来了另一个小二训斥的声音,蒋焱回过头去,看了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是位年迈体弱的老婆婆弯哈着腰,全身破破烂烂,手头还跨着一篮子东西。
那老婆子扶着门框栏,一步一步走进来,嘴中念道:“好心人看看吧,老婆子这灵着呢,都是全心全意求的平安符。”
“滚你的!”小二道,“要卖去别处卖,我们这是干净店,你卖这些平安什么符的岂不是要取个坏兆头?”
蒋焱见这老婆婆着实可怜,当即上去拦住:“你让开,你也是有父母长老的人吧?怎的如此无情?”
本是嚣张的小二只是与蒋焱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对视了一眼便弱弱地退下不敢多说什么话了。
蒋焱一手搀起老婆婆,扶着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婆婆,你且休息休息,我看你行动不便,为何还要出来做买卖?”
“养活自己哦……没钱,什么也没能怎么办呢?”才缓过气来的老婆子通了气开始咳嗽。
蒋焱身边的随从见状给她倒茶。
老婆子一只是稍作片刻,送了蒋焱和三个随从四个平安符便起身要走。
蒋焱见这平安符倒是做的小巧精良,在手中看了看还挺喜欢的。
老婆子起身便要离去,可奈何笨重的身子刚一着力便是一个踉跄,好在蒋焱眼疾手快撑起了她。
“谢谢年轻人,谢谢年轻人。”老婆子咳着道。
“没事……”蒋焱刚说完却感觉不对劲,身子突然发麻!
怎么回事?
蒋焱还未曾反应过来,身旁便传来了随从的惨叫声!
一瞬间之内,三个捕快都已倒地不起英勇殉职……
蒋焱不敢多想,下意识点自己的穴道来缓解麻痹反应,可右手却被什么拴住一样动弹不得。
右手?我的右手?蒋焱才意识到自己扶住的老婆婆是个陷阱!这海鲜酒楼所有门窗也关了起来。
“哈哈!真没想到,堂堂捕神居然会被这样的小伎俩骗了。”本是个驼背老婆婆声音变得尖了起来,就连驼背的身子也像是长了骨骼一般由矮小变成了高挑,这分明是个成熟的女人!
女人狠狠抓住了蒋焱右手的脉搏。他身体苏麻,本就毫无力气,这被一抓更是一动不能动!
“缩骨邪术,你是扶桑人?”蒋焱顶着丹田一股劲强忍着道。
“很奇怪吗?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碰见我们难道不是家常的事?”女人笑的很关心,“以你蒋捕神的观察力想来进了这家酒楼就开始时刻保持警惕的,可你百密一疏,怪不得我们了!”
蒋焱呸道:“什么时候我大明疆土居然有你们东洋扶桑的地盘了?东海一带本就是你们暂居,这么快也就喧宾夺主了?”
“好家伙!”女人的指甲狠狠嵌入蒋焱的右手脉搏,这让蒋焱疼得大叫!
“好的,就是要这样的绝望。”女人更是嵌入的深了些,鲜血透过蒋焱的肌肤以女人的指甲为引导流了出来。
蒋焱看着倒在一旁殉职的手下,心中顿时愤怒起来,怒发冲冠,从腰间拔出“银生奇”,软剑有目的地拐着弯刺向了女人的腹部。
女人不慌不乱,以另一只空余的手以手指的力道夹住银生奇的剑头,笑道:“这么一来,不是破了你的这招?”
蒋焱大吼一声,左手一甩弃了剑柄。
剑头一边着力,剑柄失力就像弹弓一样弹往了女人的后背,这迫使她不得不弃他手而护自己。
这女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这招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她不会尝试去冒风险,随即推开蒋焱,一个回身反抓将银生奇握入手中。
看着闪亮明亮的软剑,她不由赞叹:“这就是天下十一的‘银生奇’?果然是鬼斧神工般的锻造。”
蒋焱丢了剑,却捡了条命,他依靠在墙壁上,看着店里的所有人,苦笑道:“原来所谓的顾客老板伙计都是你的人。”
女人冷静地擦拭着沾满鲜血的指甲,道:“本以为接近‘南花剑,北龙吟,东断情,西不悔’的蒋捕神会让我感到兴趣,现在看来,中原后起之辈当真青黄不接。”
蒋焱本就坐在窗口边,可现在看来窗口已被机关封死,这样他真的是逃无可逃。
女人伸手来抓,蒋焱不想坐以待毙殊死搏斗,以左手单手之力抵抗她的双爪攻击。
狠辣、迅猛、美观……可以说,一时间这些形容词都聚集在了她一身,蒋焱固然厉害可他大意失了荆州不到十个回合边被次穿了琵琶骨!
苦叫的蒋焱扑倒在地疼痛难耐,可这女人就是按住了他的后颈,让他再难挣扎……
“不妨告诉你,小捕神,你二哥蒋东来也是我杀的。”她冷笑道,“他接了我六十招,你比他强,这点我承认,我偷袭在先。”
蒋焱吃力道:“杀了我,不然迟早宰了你!”
“哟,挺狂。”女人道,“我留着你,可是要等鱼儿上钩的。”
上钩?蒋焱脑中闪过,绝望至极:这鱼儿不是李风摇又是谁?
“你……你到底……底是谁?”
“平气家主‘月秋’,来讨债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