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呆立在甬道尽头,盼望的墓室就在眼前,却诡异的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不知哪里来的阴风吹过,吹的王海心头一阵冰凉,他是二十几年的老警察,对鲜血在熟悉不过,可唯有这次,心底实在有些发毛。
“盗墓案发在什么时候?”李不语突然问道。
王海吞了口唾沫,艰难答道:“四天前。”
李不语叹了口气:“小唐说,四天里并没有人再进入墓室。”
王海当然知道,小唐说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头疼——四天前的鲜血可没道理这么鲜活。
“现在咋办?干站着太傻,要不回去组织人手再下来吧。”王海下意识就想离墓室远远的。
李不语没接他话茬,自顾自说道:“盗墓行当古来有之,只是由于阴气太重,在墓中所遇所闻,往往诡谲难测防不胜防。而在诸多流传之说中,犹以四大不详最为凌厉,死在这上面的人不计其数!”
王海心道都这时候了还讲啥故事,可小瘸子不露怯意,他也不好再催促,只得暗暗将手枪保险打开,静观其变,然后顺嘴捧哏一句:“哪四种?”
“猫碰尸身鬼吹灯”
“地涌骨莲棺见血”
李不语的声音轻而缓,落到王海耳朵里却让他有些觉得寒意侵体,不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这是迷信吧?”王海自己都不信的嘀咕了一句。
“在当时特定年代,迷信即科学。”李不语说的很哲理。
关键是哲理并不能让王海逐渐冰冷的心暖和起来,他总觉得在墓室的黑暗里隐藏着什么,不禁道:“甭扯迷信科学了,现在咋办?按你所说,棺材见血是大不祥之兆,那咱们撤走不就完了,回头老子带上几十把微冲再来,不管棺椁里跳出啥我都能给丫突突死!”
“要撤你撤,我得见识见识才行,老实说,古人说话总有夸大之嫌,这所谓四不祥不亲眼看看,小爷我难免不信。劳烦王队长你帮我掠阵。”说完也不等王海表示,李不语迈下台阶,踩着满地狼藉,一步步的向停放棺椁的石台走去。
暗骂一声,王海不敢大意,一手持手电一手举起手枪,他现在有点后悔答应小瘸子了,这年轻人根本就是一个狂热的考古分子,和一心要破案的他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
李不语并没有选择直奔棺椁而去,而是先绕行到墓室一侧慢慢观察。棺椁是典型的前段大、后端小、以梯形而下,整体色调偏暗,有些青中带绿,棺身两侧刻有繁琐图案,只不过因遍布刀砍斧剁和碎裂痕迹,李不语一时也认不出是何样式。棺椁的棺盖被掀开一小半,却因高度而看不到内里情形,不过随着越来越靠近棺椁,李不语逐渐嗅到一股弥漫在空气里的刺鼻尸臭,也不清楚是不是墓主人。
四大不详征兆由来已久,小时候的李不语就曾听家中长辈谈起过,那时只要他一缠着四叔讲故事,李景矩就拿这个来吓唬他,属于不折不扣的童年阴影。不过今天终于有幸亲自领略,虽然墓室气氛有些压抑,但他的内心里激动实则大于恐惧,因为李不语打定主意,要对此一探究竟,继而亲手粉碎阴影,还自己一个满是美好回忆的幸福童年。
就这么在心里瞎琢磨着,他也一点点的靠近了石台,小心避开地上的碎陶片,李不语决定先研究一下石台上的那滩绛红色液体,之所以叫液体而不是血迹,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哪种献血可以历经四天时间而不凝固,太不符合常识。可当李不语一靠近,便忍不住就爆了句粗口,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直呛鼻腔,他猜错了,还真是血,非但是血,还是地地道道的人血!
听到了李不语的粗口,身后王海明显也紧张一下,“咋了?”他问的时候还不停的在甬道口处变换位置角度,争取把整个棺椁都纳入射击范围,以保证面对突发事件的及时应对。
“没事,我要爬上石台,帮我盯紧点。”李不语捂住鼻孔闷声道,那股混合尸臭的血腥味实在太难闻了。
“犯得着么小瘸子,要不——操!”王海下意识压抑着声音劝道,可不等他说完,李不语已经双手猛地一撑,整个人直接就翻上了高约一米五的石台。
离得近了,李不语才感受到了棺椁的巨大,长度至少超过两米五,高至他的胸口,而宽也在一米五以上,虽然没见过太多棺木,但眼前这一副无疑是他见过最大的棺椁,这种体积别说一个人,就是盛一个五口之家也绰绰有余。
“悠着点啊小瘸子!”
王海在后面压着嗓子喊道。李不语回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用手搭在棺椁边沿,沿着石台一点点的向棺椁前段被掀开的地方挪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李不语屏息凝神,他倒要看看所谓的“棺见血”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倒不是怀疑不详之说,只因李不语认定凡事都有个度,长辈们嘴里的死伤无数让他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墓葬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打不过还不会跑么?难道棺材板还能立起来追人不成?心里如此想着,李不语也来到了棺椁被掀开的地方,他探着脑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
“嘶......”
李不语倒吸一口冷气,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到棺椁里竟然会有一张脸,不,确切的说是人头,浮在血水之上的人头!
“看见啥了?”
王海看不到李不语的表情,站在甬道处是即担心又好奇。
漂浮在血水的人头双眼紧闭,看面相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而最奇异的地方则是棺椁之中的血水,满满一棺椁,宛若一个不透明的大鱼缸,怪不得血腥味浓郁刺鼻,这他妈就是一具血棺啊!
“看见了一个盗墓贼——”李不语正想回答王海,不想在棺盖掩盖着的地方,又漂浮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哦不,不止一个,俩,仨,四个。看见了四个盗墓贼。”李不语望着棺椁中起伏不定的血水上漂浮的四颗脑袋,心里是即恶心又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