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她们前脚没走多久,昭和郡主便对银杏道:“银杏你去打听一下,刚才那美玲说的话,是真的吗?”
银杏不知道昭和郡主为何对杨若这么感兴趣,似乎她做什么,她都很是好奇。
当然她们做下人的,不可能去质问,主子为何这么做。
只要去执行,并且将事情办好,就可以了。
银杏于是沿着她们回来的路,往前找去。但是这沿路过去,有好几家大药行。
光是大们的就有两家,到底她去了哪家呢。
就在银杏一路打听的时候,一个站街角闲着没事的泼皮,却朝银杏颠发颠发的走了过来。“姑娘想打听消息吗?这整个庙镇,就没有我航三不知道的消息。”
银杏不由朝她看了一样道:“你知道杨小姐的消息,就是帮人家药铺辨茶的消息。”
“知道啊,就这事啊。我说是什么大事呢。”那个男人嘴里说着大话,然后朝银杏伸出了手,做出一个拿银子来的姿势。
银杏皱着眉,忍着对面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怪味,看了他一眼,随即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银子给你了,你说吧!”
对这个泼皮问自己要动嘴费,银杏是表示理解的。因为她们在京都,若是需要打听什么事情,或是请人帮忙,多少都得付出点银子,人家才肯帮忙。
不然非亲非故的谁,愿意给你帮忙。
若是给了他银子,就能得到郡主需要的消息,倒也值得 。
银杏等着那泼皮,给自己消息。却见那泼皮看到手里多了一只小银锭子,眼睛都瞪圆了。
他竟然还忍不住,将银子拿到嘴边咬了下。然后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将那银子,塞到衣服的最里层,才放下心来。
像他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闲散汉子,平时手里摸出去的,多数是钱串子,就是那种一文,十几文的那种。
见过的银子,也是那种碎的犹如黄豆粒大小的。那里见过这样,货真价实的银锭子。
看到这个男人讨厌的一系列动作,银杏只能耐着性子,站在一旁。
“小姐,这边请。我这就跟你说。”银杏以为这人要避嫌,所以才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却不想,这个泼皮将银杏带向一家,看上去很有气势的茶楼,登云楼。
银杏不由停下了脚步,不解的看着这个男人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这里说吧,我还赶时间。”
银杏这会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心里打的那个小算盘,他莫不是要了自己五两银子,还要再来再骗顿茶钱?
“小姐,你是想听详细的呢,还是简单的。我跟你说,若是你错过了,那才叫一个可惜呢。”
“怎么个详细法?”
当然是当时的经过喽,我跟你说,我这个消息,可是千真万确。可是那在同味堂跑腿的小厮嘴里说出来的,当时他就在现场。那叫一个精彩。”
银杏不由朝对面这个男人,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的口才真是一流,他不做生意,真是浪费了人才。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这个男人脑子如此灵活,而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怎么混的个这样凄惨。
这会两人站的近了,她才看到,这个男人,长的倒也不是很难看。除了说话时,一副老油条的神色除外。
银杏看了他一眼后,才道:“进去吧,希望你说的话里,没有欺骗我的成分。若是有半句假话,你知道后果的。”
这泼皮男子,只当银杏的话,只是说说而已。他当然不怕这样一个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他知道,那个叫杨若的小姑娘,今日在庙镇可是出了名。
她先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配出了诸家的祖传茶方,随后,又为同味堂,将那张神秘的药茶辨别了出来。
她是想不火都难了。
这会听银杏,跟人打听杨若在同味堂辨茶的消息,又出手大方,所以他才灵机一动,来了这么一出。
听说这登云楼的茶,可是庙镇有名的,若是能跟着这姑娘沾沾光,也是好的。
听银杏说进去,那男子脸上顿时挂上讨好的笑意。
那店里的伙计,看到这男子进来后,脸上不出露出嫌弃的表情,不但没有像迎接其他客人一般,笑脸相迎,反倒是挡住了他的去路。只听他道:“杭三现在是我们茶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你来这里捣什么乱。”
平时他这么说,那男子总归是在茶楼门口,慢悠悠的兜上一圈,然后悻悻的离去。今日却见那叫杭三的男子,将头一昂,胸脯一挺,大声说道:“小爷我今天是来喝茶的,快点为我们沏上一壶好茶。”
那伙计一听,顿时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哈哈,杭三,你小子不会是脑袋被门夹了吧,你来这里喝茶?”
一旁有许多客人在聊天,说话,不过貌似也有几个人认得这个杭三,知道他是个没钱的人,因此都在看着他的笑话。
“怎么,怕我出不起茶钱吗?你尽管上,少不得你的。”
见一旁的人,眼里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杭三也不理睬他们,寻了张空桌,抬起胳膊,用衣服袖子里面的地方,将那板凳擦了擦。
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对着那门口走进来,长的极为漂亮,穿的极为光鲜的姑娘说道:“这位小姐,你这边请。”
一旁的人,还以为那杭三在打肿脸冲胖子呢,都笑着道。“这个杭三,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家小娘子,看等会不被人家暴打。”
“就是啊,这小子,每天有偷鸡摸狗的,今日不知道,又去骗了谁。”
银杏走近登云楼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那些人嘴里对杭三多是嘲笑和讽刺意味。倒是那个杭三,不怒不气,而是对她张着笑脸,用自己衣服干净的那一面,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凳子。
银杏跟在昭和郡主身边打交道的多是一些身份体面,家里有钱有势之人,却是和杭三这类接近社会最底层的人,第一次打交道。
而这会杭三坐在那里,他脸上的神情,看着带着几分默然,看着却让人忍不住有些心酸。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一事无成,到了茶楼喝茶,竟然会被人毫不留情的往外赶。
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够味道。
银杏不知道为何,突然想为这个男子,撑一下面子。
见他这么说,她竟然朝他点了点头,而且还朝他笑了笑。说道:“好,谢谢!”然后大大方方的坐到杭三的对面。
这下轮到一旁的人,开始大跌眼镜了。吸气声,惊诧声,不解声,一时间犹如鼎沸。
一个漂亮的犹如早餐的水仙花,穿的是绫罗绸缎,光是那衣服就够一般的穷人家吃个一年的了。
相反的,对面坐着的杭三,确是落魄。
那些人,原本以为银杏是那个来喝茶的小姐,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和杭三坐在了一起。
那登云楼的伙计,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立刻脸上带着 笑意,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面前,细声询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要喝什么茶?咱们店新来了云雾茶,笑醉人花茶最是养颜,您要不要来一壶?”
银杏知道这个伙计是势利眼,便索性好人做到底,便道:“让杭先生点吧,我随意。”
这会那伙计的下巴都要吓掉了。
杭向生?他也配?
不过他随即张着笑脸,看着杭三道:“杭小爷,请问你要喝什么茶?”
杭三看了他一眼,本来想稀落他几句,可是想到对面这位小姐,给自己撑了场面,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便道道:“就来你说的那个,叫什么美醉的,来上一壶。”
那小二嘴里立刻应着,走了下去。
而杭三却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银杏道:“让姑娘见笑了,哎,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我一个大男人,空有一番幻想,却无法付诸行动,如今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银杏见他话里似乎有话,不由问道:“哦,杭先生,此话怎讲?”
于是杭三便开始跟银双说了自己的遭遇,他说自己原本来这里是想做药材生意的,谁知道,来了这里后,因为买了人家的假药,最后,亏的血本无归。
然后被债主追着要债,如今却是连回乡的钱都没有了,沦为街上的混混。
他有时接点零活做做,有时就这么一荡就是一天。
银杏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看着他的表情,确是情真意切,她不由说道:“那杭先生就没有想过,要东山再起吗?”
杭三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
银杏想了想,眼神动了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他说道:“杭先生,现在我们坐也坐下来了,我要问的事情,你总该说了吧。”
“那是当然,你听我细细说来。”
于是杭三开始翻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就在杭三话说到一半时,茶上来了,于是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说着。
因为杭三说的极为精彩,就连那坐在一旁的人,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
想到自己这个消息可是人家买的,于是杭三说到最后,声音小了许多。
那坐在邻桌的两名中年男子,一开始也没怎么留意,可是听到最后,那名穿着紫袍的中年男子,不由来了兴趣,便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人,竟然会有这种本事?”
另外一名穿着赤灰绸子圆领袍的中年男子,却道:“大哥,莫听此人瞎说。此人乃是街上一泼皮,专门坑蒙拐骗,他嘴里的话怎能当真。”
那名紫袍男子却是沉思了下说道:“那同味堂掌柜视作宝贝的药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而且我听说,那个杨小姐,也不是空有虚名啊。这个情况,咱们得重视起来。”
听他这么问,那穿着圆领袍的男子,脸上不由露出了沉思之色。随即说道:“说不定是那同味堂的冯玉祥,故弄玄虚。莫不是他听到了什么消息吧?”
被这人一提醒,紫袍男子随即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两人其中一人是庙镇,李记药堂的掌柜,另外一人则是他的合作伙伴。这次他们想合伙推出一味药茶。
却不想,突然听到一旁的杭三,说起了杨若为同味堂的掌柜,辨别出一味神奇药茶的消息。
同味堂原本就比他们名声响,如果他们也要推出药茶,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这次他们可是准备大干一场的。
随即便见到这两人,急冲冲的站了起来,结完账后,走了出去。
“那最后杨小姐,将那茶方,全部都辨别出来了?”
银双问道。
杭三立刻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那杨小姐是什么人。哎,想我当初,若是能遇上杨小姐那样的人,说不定就不会阴沟里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