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怎么可以?”
次日,苏苓将自己要混入皇宫一事告诉了小玉,并嘱咐她一定要装作她一直还在这里的假象,却不想小玉听了,当即惊呼道,“皇宫那么危险,一个苏珍也就罢了,现在更是有炎宫浩跟那个什么莫桐,若是让他们知道你还没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玉急得快哭出来,苏苓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炎天肆打算密谋篡位,此事干系重大,我不能置身事外,况且殿下就在京城,若我真有事,他一定会出现帮我,所以你只要安心在这里好好做戏,不用担心我知道么?”小玉在意她的安危她自然理解,是以她也耐心地与她解释着。
“可是要您孤身一人去皇宫,我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那里太危险了,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那里根本就是炼狱啊主子。
苏苓倒不以为然,她没有将伏礼一事告诉小玉,这也是昨晚伏礼对她唯一的条件,他的身份隐秘,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皇宫什么样子,我当然清楚,可当初我与殿下是在皇宫被人陷害追杀,我的孩子也因为那晚才来不及看一眼这世界,如此深仇,我如何不报!”
小玉蓦然,脸上的担忧渐渐变成了满目心疼,是啊,这样深的仇恨,便是换做是她,也一定不顾一切去报,小玉悄悄低下头伸手胡乱抹去眼底的湿润,声音呐呐如蚊蝇,“皇妃需要小玉准备些什么么?”
伏礼昨晚并未将苏苓带走,原因便是要苏苓与小玉交代好,即使她不在,也要让小玉装作她一直在的样子。否则让归云发现她逃走了,只怕又多了几分麻烦与危险。
皇宫里的确如伏礼所说,自从那日朝堂之后,便就彻底乱做一团了,太后清醒后,深觉愧对先皇,更加的将自己锁在祠堂中,半步不出。黄贵妃亦是日日不得难过,那日在朝堂上之言本不是她的本意,却受人胁迫,不得不说。
苏珍一如既往的傲慢,仍然穿戴奢华艳丽,只是炎宫浩已经有些日子不曾到她的宫里,这让其他妃嫔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上位的机会,所以这些日子时常可见可闻一些新鲜事儿,什么哪个宫里的妃嫔会一种世间少有的舞蹈啦,这个妃嫔又跟那个妃嫔因为什么吵架啦,又譬如有妃嫔身着奇装异服在御花园里做什么事啦等等。
这些事表面上看着滑稽不可思议,但稍微往深了想,便知她们绞尽脑汁想出这些花样无非是为了想吸引炎宫浩的注意。
但炎宫浩因前朝一事整日里心绪烦躁,哪里有心情宠幸哪位妃子,他甚至常常在御书房一待就是一晚,连自己的寝宫都不回。
又熬了一夜的炎宫浩双眼布满红血丝,两只眼圈发黑,疲态尽露,却仍撑着最后一丝气力,直直望住遥远天际,漆黑如墨的长空忽的出现一道亮线,炎宫浩混沌疑惑的思绪也仿佛在看见那一道两线的瞬间突然变得清明。
“皇上……五更天了……”身边侍奉的太监见炎宫浩神情异常,出声提醒道。
炎宫浩目光微动,幽幽叹了口气,“朕又坐了一夜么?”
太监一顿,应道,“皇上累了先回宫歇息吧,这会儿离上早朝还早呢。”
“呵,早朝,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么?都快成他莫桐的天下了。”炎宫浩勾唇冷笑,是道不尽的讥讽。
太监惶恐,忙的行了个大礼,不敢言语。
“罢了,这朝中连莫桐都离朕而去了……”一夜未眠,他想的事情太多太多,从他策划登基,再到后来天璃国使者等等所有的事如今想来都并非巧合,他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炎天肆在背后捣鬼,所以满心对付他。
但他一直想不明白,炎天肆用的是何手段,有许多事他根本不可能一人做到。朝上定有人暗中帮他,他怀疑过所有人,却独独没有怀疑过身边最信任的莫桐。可偏偏上天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一切除了莫桐,无人能做到。
他总会适时候的出现,适时候的提出一些建议,但此刻回想起来,却叫他背脊发凉,他无法接受莫桐的背叛,更无法接受事情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皇上,有……有人来了!”身边太监忽然颤着声音开口。
炎宫浩抬头,将明未明的天色里,一黑一白两抹身影缓步而来。炎宫浩的眸子骤然紧缩,充斥着红色血丝的眼睛里瞬间染上几分寒凉。
“大胆!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御书房!”太监毅然挡在炎宫浩面前,尖声斥责道,但明显的底气不足。
当伏礼走近,强大凌厉的气场迫使太监退到了一边,“皇上愁眉不展,我便是那送良药之人。”
炎宫浩猩红的眼睛里映着两抹身影,黑影浑身上下一身劲装,一张脸也被遮的只露出一双骇人的双眼。
白影明显是个女子,淡淡的胭脂香味若有似无,却无比好闻,但见她身姿曼妙,仪态万千,只可惜她以白纱遮面,瞧不见模样,炎宫浩依稀记得这样的打扮,又细一回想,天师府的天女不就是这样的装扮?
思及此,炎宫浩冷哼一声,“勾结盐田是,背叛朕,背叛东胜国的天师府也有资格说是朕的良药?朕好心饶你们一条生路,你们竟不知好歹,送上门来找死?”
苏苓轻笑,“天师府不过是个小角色,眼下皇上最棘手的对手只怕是炎天肆,正是巧了,我们也不想让炎天肆做这东胜国的皇上。”
“若朕没记错的话,你便是那天师府的天女,你与归云同气连枝,归云又与炎天肆暗中勾结意欲图谋不轨,你又怎会视炎天肆为敌呢?休得诓朕!”
“归云与炎天肆曾勾结不假,但归云又岂会心甘情愿做炎天肆的下手,如今炎天肆妄图搅乱后宫,继而篡位,若是让炎天肆做了皇上,定也容不得天师府,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皇上何不先与天师府合作灭了炎天肆,否则天师府只好再次找上炎天肆合作咯。”
苏苓说的云淡风轻,随随意意便就牢牢抓住了炎宫浩的弱点,他不可能会让炎天肆夺位,即便是付出惨烈的代价,他也绝不会轻易将皇位拱手他人,但他也有自己的思量,等炎天肆这个眼中钉一除,他立刻转而对付天师府,但凡曾与他作对,背叛他的人,他定要一一叫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炎宫浩笑的阴冷,“朕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们要打算如何对付炎天肆,他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此时,沉默许久的伏礼开口了,“今日朝堂,皇上只管看戏便可。”
阳光似乎特别贪恋京城这座繁华富饶的都城,薄透的阳光穿过洁白的云层投射在雕栏玉砌的宫墙上,映出盈盈光辉。
颓废了几日的皇上又穿上了天下间独有一件的绣金龙袍,坐在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上,眉宇间仿佛又恢复了初初登基时候的光华,气势威严,目色傲然。
炎宫浩的目光冷冷扫过站在朝堂之上的一众大臣们,沉默片刻,方才沉声开口道,“朕得到消息,中部旱灾得以及时治住,北方暴乱也被朝廷渐渐平息,朕将会对朝上诸位爱卿论功行赏,但……”
炎宫浩正说着,忽的话锋一转,脸色阴沉了几分,“朕也发现某些人看似人在朝堂,暗地里却并不安分,朕乃是先皇亲自册封的东宫太子,继承皇位是理所当然,若有人胆敢有违逆之心,朕也定不轻饶!”
炎宫浩的一番话颇有几分威慑力,震的一些心思有些活跃却未敢付诸行动的大臣倒也有些用处。
不过多半人仍是抱着侥幸心理,心下揣度着事态的发展,到最后才确定自己的立场。炎天肆意欲篡位一事,朝上大臣早已是心照不宣,炎宫浩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仿佛一定要将此事点破。
“朕已经公开对天璃国宣战,不过这宣战的对象并不是天璃国皇上,而是炎天肆,他虽曾是朕的皇兄,但当他被先皇废掉太子之位后,便就不属于我东胜国人,只是可笑的很,前些日子竟还有我朝中大臣拥立炎天肆登基,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论国法该当如何处置!”
炎宫浩的话掷地有声,堂上却是一片沉默,纷纷猜测他们的主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如今东胜国的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人敢说炎天肆或者炎宫浩谁一定会是最后赢家,所以他们都不愿轻易站队,偌大的金銮殿上,此时静默的像是听能见殿外鸟儿低声切切的声音。
看啊,这就是他们的大臣,这就是他做了皇帝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从没有人敢站出来,与他站在一边。
目光掠过前排左边的空位,炎宫浩忽的目光一寒,“既然你们连国法都不知,那朕就让你们好好瞧瞧,他炎天肆是个怎样的人!来人,宣黄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