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让原本正常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苏苓淡淡道:“你多次救了我的性命,投桃报李,我担心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是这样?”对方一改点到即止的风格,竟是一再追问。
苏苓别开脸,“不然呢?”又将问题踢回去。
对方笑了笑,没有再纠缠不放。
“方才我毒发,你替我拿药之际,我以为你会趁机摘下我的面具。”顿了顿,男人的语气带着戏谑,“我都做好准备想好要说些什么了,不想你却是让我吃了一惊。”
苏苓被他逗笑了,“莫非我没有摘面具让你很失望?”
男人故作叹息,“看来你确实只是将我当作普通朋友,不然怎么会没有一点好奇心呢?!”
苏苓想了想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你不愿意说,我自然不会勉强你。”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立刻接话:“看来你对我比对三皇子更为宽容。”
提起炎夜麟,苏苓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何出此言?”
男人笑了,“你今日生气,不就是因为他对你有所隐瞒吗?我隐瞒你,你一笑置之,他隐瞒你,你却怒不可遏,这不就说明你对他更为苛刻么?!”
苏苓挑起眉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听你这话似乎对他了解颇多?”
男人低笑出声,“我有我的方法。三皇子出身不显,又无母族庇护,他做那么多事,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既能理解我,为何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苏苓不置可否,“他给你发奉银么,你这样不留余力帮他说话!”
男子摇头,“你避而不谈,是否因为心中还是不解气?若他愿意解释,你可否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你今日怎么尽是为他说好话?”苏苓随手将小瓷瓶丢给他,岔开话题,“咱不提他,行吧?说说你吧,怎么会中毒?你整日戴着面具,莫非是因为中毒毁容了?”
男子爽朗一笑,“这倒不是。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方才不揭面具,莫非是害怕看到底下一张坑坑洼洼的脸?”
他这一说,苏苓也跟着笑了,一时间气氛又轻松了起来。
“你长得如何,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我认识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面具下那张脸,对否?”苏苓嘴角含笑,眸中如同夜空最亮的星辰。
男子看得一怔,只是被面具挡去了所有表情。
苏苓毫无所觉,“你还没说呢,怎么会中毒的?”
男子微微低头,半响才道:“我中毒的时候还很小,根本就不知道,下毒的人很有些心计,手法也高明,最开始几年我并未发现。”
听到这里苏苓不禁咂舌,“几年都没有发现?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征兆吗?你身边的人呢,没有一个人察觉吗?”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这种毒前所未见,只知道是一种慢性毒药,一开始没有任何的征兆,只是人容易疲倦而已。我身边的人啊,我想并非没有人发现,只是并不是没一个都向着我。等我现在的时候,毒入脏腑,已经太晚了。”
苏苓从未问过男人的来历,没想到他竟然过得这么不容易。
“你既然在服用缓解的药,说明有看过大夫的,没有办法吗?”
男人摇头,“看过许多人,最高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研究出这个缓解的药已经耗费了许久。也多亏了这个药,我这几年才好过许多。”
苏苓有些动容,“毒发之时是什么症状?”
男人似乎不想说,“很难形容,方才那样已经算好的了。”
苏苓呼吸一滞,方才男人痛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那样还算是好的,那么以前该有多痛?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刚刚说每个月都发作一次?”实在难以相信他这样的人每个月要忍受那样的苦楚。
男人却是摇头,“一开始是一年一次,然后慢慢的,十个月一次,六个月一次,到现在一个月一次。我想再过些日子,兴许会加速到半个月一次。”似乎想到什么,他的语气低沉了下去,“所以没找到解药之前,我并未想过要告诉我在乎的人,因为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只可惜,今日却是被苏苓赶了个正着。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
苏苓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深情,只是满心眼在纠结“加速”这个问题,“那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让你慢慢研究了,你可找出下毒的人了?”她的眼里闪过决绝,“用些手段,不怕她不交出解药。”
男人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只是却摇了摇头,“下毒之人……暂且还动她不得。最重要的是,下毒之人与制毒之人并非同一人,我布线已久,就是为了引出制毒之人,这样才能一举解决掉后患。”
听到他有所安排,苏苓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既然你有安排,我也就不必多言。”想了想,她又道:“我对药物也有所研究,你将那小瓷瓶的药给我一些,我也试试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男人笑了,虽然并未抱太大的希望,却还是将小瓷瓶里的药倒了一颗交给苏苓。
苏苓小心翼翼地拿出帕子,包好放到袖口之中。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有人该要担心了。”男人不着痕迹地提起炎夜麟。
苏苓的笑意变淡了,“我真的想揭你的面具了,看看底下到底是不是换了个人,不然今日为何句句不离他?!”
男人摇头,不敢再触她的眉头了。
苏苓似乎也揭过这个话题不谈,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咱们的马跑了,一会怎么下山?”
男人笑了,打了个响哨,一黑一白两匹马屁颠颠从山脚的方向跑过来,男人笑着解释,“老马识途,方才受惊跑远了,缓过来之后又回来找咱们。”
苏苓笑了笑,跃身上马。
临近三皇子府,男子朝她拱了拱手,往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三皇子府门口早有下人在等候,一看到她立刻进去报信,“快,苏侧妃回来了。”不多时小玉和丘嬷嬷就迎出来了,小玉眼眶微红,“皇妃,还好您没事,奴婢担心死了。”
猜到那些的人阴谋,小玉一开始还对苏苓抱着巨大的信心,可是左等右等不见苏苓来,也没有人来报信,小玉急了,跑回苏窖一打听,不但苏苓没回去,就连那个国舅的女儿兰妙婷也出现。
小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立刻派了人去打听。
这一打听这下,差点把她的小心肝吓坏了。虽然出事的是兰妙婷,但是她那班侍卫可是将苏苓拦住了。至于苏苓到底有无受伤以及她的去向,就没有人知道了。
小玉心中着急,又想着苏苓会不会已经回府,便又回到三皇子府。找不到人,心急之下,她便将事情报与了丘嬷嬷,让她快些派人去通知炎夜麟,务必要尽快派人去国舅府打听一下,是不是他们将苏苓带走了。
丘嬷嬷一听也急了,可是她连炎夜麟去了哪儿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该到哪儿去报信呢?
两人干着急,差点就派了人出去找。
好在这个时候,苏苓回来了。
小玉看出苏苓已经换过衣衫,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不说,先伺候着她回去梳洗。待苏苓整个人放松下来了,她这才试探道:“皇妃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苏苓摇头,“没有什么大事。”随即想起换下去的衣衫里面有面具男子给她的药,转头吩咐小玉,“别将帕子弄丢了,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小玉忙去将帕子找出来,送到苏苓跟前。
苏苓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怀里。
看她小心的程度,小玉都有些好奇了,那帕子是苏苓的无误,那珍贵的无疑就是帕子里的东西。皇妃到底是去哪儿呢?
小玉将之后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到丘嬷嬷抱怨不知去哪儿找炎夜麟报信的时候,一向对炎夜麟敬重有加的小玉也难得有了几句怨言,“三殿下也是,留个口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怎的就那么急了?!”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说错话了,因为苏苓的脸上的笑意变淡了许多。
“奴婢乱说的,请皇妃责罚。”小玉心中愧疚不已,苏苓待她越发亲近,她倒一时得意忘形起来了,竟当着主子的面妄议主子爷的不是。
苏苓却是摇头,“与你无关。”她不高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正在这时,小桃急匆匆跑进来,“皇妃,三殿下回来了,正往这儿来了。”说着立刻给小玉打了个自以为隐蔽的眼色,“我跟小玉去给皇妃准备晚膳。”
两人推推搡搡退了下去。
下一秒,帘子就被掀开了,炎夜麟走了进来。
苏苓淡淡扫了他一眼,避开了他的目光,“殿下回来得倒早。”
炎夜麟脸色微变,张口欲言。
苏苓却是站了起来,“殿下匆匆赶来,想必还未用膳吧?”她完全不给炎夜麟解释的机会,“小玉,摆膳。”
炎夜麟露出一个苦笑,“好,就依你。”
小桃和小玉进来,发现两位主子都是沉默不语,便知事情不对了。小桃一边摆膳一边用肘子撞小玉,暗示她,“快想想法子啊!今晚可务必要替皇妃将殿下留下来。”要知道苏苓跟炎夜麟自打成婚就只同过一回床,这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小皇孙啊!
一想到这个事情,小桃就急得吃不下饭。
她实在想不明白,未成亲之前两人倒是琴瑟和鸣,为什么成了亲反倒疏远起来了呢?
只可惜,她着急她的,当事人只默默地用膳,炎夜麟倒是不时地给苏苓布菜,话却没有几句。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小桃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狠下心踩了小玉一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小玉吃疼,微微皱眉,正欲开口,炎夜麟忽然道:“小玉,我睡惯了书房的瓷枕,替我去书房拿过来。”
小桃和小玉顿时大喜——这是要留在皇妃这里过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