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七拉着阳不见,三条街道走过去,两个人谁也没开腔,谁也没松手。
两只乌鸦撞倒了路边的交通标志牌,声响中两个人终于松开了手
“爱情,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感情?”
“我跟她不是——”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你费尽了所有心思,换来的还是那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局。”
……所以说能不能不要再一本正经地安慰我了?
走着走着,白七七拉着阳不见进了一边的大厦。
“那个,为什么到这里来?”
“跟着我。”她放开阳不见,腾出的手拔出刀一刀剁下靠过来的丧尸的狗头,回身朝阳不见一笑:“来,跟着我。”
阳不见感觉地上那颗倒霉蛋的头也在朝自己微笑。
“我们的运气不错,这间电梯还能用。”
走进去,电梯开始往上升,门上的数字一跳一跳的。阳不见耐不住又问了一遍:“我们要到哪儿去?”
“去最高的地方。”
电梯到了顶层。阳不见还左右看着紧闭的各家房门,白七七却已经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通往天台的道路。
抱着“随她去吧”的心态,他伸出青白的手顺着爬了上去。
顶台的风很大,他刚钻出个头,不知哪儿飞来的报纸就糊上了他的脸。
扒拉开报纸,他看到白七七站在高出一层的楼顶边缘,背对着他,发丝愉悦地摆动着尾巴。
他爬出来,走到与白七七平齐的位置,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直直看去。
月亮还在悬在两个人的头顶上,但地平线那一端却有了一丝丝的红光。一丝丝的红光慢慢转成一条橙黄色的短线,短线又变成女人弯弯的眉毛,眉毛喜开了云彩,随即让出了带羞的脸庞。
初生的阳光迎向高台边缘的两人,他们与周边的高楼大厦变得一般颜色。
白七七悠悠说道:“这时候,不仅是太阳、云、天空,感觉自己也成了光亮的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而我和二海,还剩下几天?
两个人相隔一个拳头,静静地看完了大半个日出。
“好吧。如果你想继续跟着我的话,我这里还留有一个仆人的空缺,不管吃喝住的那种。”白七七脚尖掂了掂,“如果你还想再去找那个女孩,这里有一个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主人,雇佣条件是每天陪她看完日出。”
“嗬、嗬。”通向天台的管道那里传来了丧尸密集的气声,有一只踩着楼梯和同伴已经露出了半个身子。
“想好后告诉我你的决定。”白七七转身,跳下,拔出刀走向那里:“吵死了你们,公交车站在下面。”
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得靠白七七帮着自己硬来吗?
主人,哪有这么傻的主人。
【提示,小队目标一,完成。】
诶?
阳不见猛然抬起头,前面只有朦朦一片雾气,往后一看,白七七杀得正痛快着。
【提示,小队目标二,完成。预计返回时间,十、九、八、七……】
什么情况这是?
他想再喊白七七一声,可嗓子还没张开,眼前一黑,当初来这个世界时感受到的那阵五感剥离、蹦极失重等等又体验了一遍。
意识再回来,眼前的场景变成了自己的卧室,而身边躺着的,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关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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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该有别的通道,”白七七嘟囔了一句,“喂,阿三,去找找看!”
没有得到回应。白七七回过头去,可哪里还有阳不见的身影?
“阿三!阿三!”
她环视空荡荡的天台,奔将过去,趴在楼顶边缘向下张望,朦胧的雾气遮挡着,即便是她也望不到底。
“这是什么决定……”十数只掉肉露骨的丧尸从背后扑向了呆呆站着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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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情况?!”
阳不见屁股坐刺般弹起,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脸庞和牙口。
“回来了呀。”二海坐起来回道。
“但是,怎么回来的?”
“问得好。”她挺起腰,伸出一根食指,“我知道贸然让你咬我,那些当兵的一定会开枪,我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到你。”
“所以?”阳不见也没多想,他知道关二海的身手厉害,但火器的威力早已根入现代人心底。
“所以我就找机会打落了你一颗牙齿,再找机会悄悄拾起它,然后握在手里一使劲,我们就回来了。当然,这还多亏了心有灵犀的我们天衣无缝的配合表演。”
“不,并没有那种东西,我只是不明所以地被你当众打了一顿而已。”
“不过也挺危险的,那个外国人好像看穿了我们。我只能提前感染自己。”
“你还想留在那里度假啊?!”
“那个叫马冰河的欺负你了。”
“啊?这怎么又扯上他了?”
“他向我展示了一颗牙齿,说是那是从你的尸体上取来的纪念品。我一眼就确认那是你的牙齿。”关二海叹了口气,“我还想着回去帮你出口气的。”
“这样子啊,听马西说安置区被投放了病毒,这小子居然还能活下去。”阳不见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按你的说法你就算不揍我那一顿,回去找到马冰河那孙子要来我的牙齿,不是也能感染自己?”
“是,是这样子的吗?”
“……”
算了,能从那种世界平安回来就很好了。
等到阳不见再次坐下,那个世界经历过的往往在脑海中闪过,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头痛欲裂,双腿颤抖不停。
关二海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阳不见的头顶:“好了,不要害怕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这个家伙为什么心这么大?是已经习惯了吗?
“好了好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我给学校请过假了。”
“那就备课去,人民教师!”
阳不见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就着冷水洗了两把脸。抹干净,把镜子里的自己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定真的没有什么丧尸的痕迹后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次,“小海”没提示获得什么经验了。是没获得,还是又长进了一步?哎,这样的日子估计还长着呢。
他又想起了白七七。
短短两天半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陪伴着阳不见,期间对他的帮助,已经不能全用纯粹的打发时间、找乐子来解释了。
自己就这么突然地离开,她会是什么反应?着急?悲伤?茫然?还是别的什么?
总感觉,还得再向人家认真感谢一次啊。
阳不见走进卧室,二海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他躺回床上,撇到电视机旁的手持摄像,想起当初临穿越时想记录下来的打算,探着腰捞到了自己怀里。
不出所料,屏幕上关键的片段跟鬼片似的一阵阵雪花。
丢下摄像机,拿起床头的手机,解开锁一对时间,细细回想,也才过去十来分钟,看来这个时间流失的比例也不是太夸张——诶,那关二海到底经历了多少回穿越?
再看手机,三个未接电话提醒,都是自己书屋前台服务的小姑娘打过来的。再看来电时间,都是二十多分钟前的了,好像那时自己刚从店里出来往家赶。
阳不见拨过去,五秒钟后,对方接了:“喂,牙哥?”
“是我,芸芸。有什么事吗?”芸芸甜甜的声音让阳不见放松了许多。
“这样子的,之前有位顾客想办理会员服务,然后她声称自己的钱包丢在了我们这里,然后——”
“我知道了,那位女士的钱包在我这里。她还在吗?”
那边芸芸停顿了一下:“没有,她说自己是本市的大学生,回去上课了,然后联系电话留在我这里。”
“行,你发给我,我联系她。”
将要挂电话之时,阳不见眼珠一转,突发奇想,想试着跟芸芸讲讲“小海”的存在:“芸芸啊,我刚刚——唔!!!”
手机从阳不见的手里滑落,他像只煮熟的大虾蜷缩在床上,口水、眼泪、鼻涕在难言的剧痛之下控制不住地往外漫,濒死中身体本能地为了传宗,甚至在下面也溢出了一些液体。
“牙哥?牙哥?”
关二海走进来拾起手机,回了一句“大牙他没事”,挂上通话,摸着阳不见的头:“不要害怕了,我在这里呢。”
缓过劲来的阳不见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跪在那里:“所以说我不是害怕啊!”
洗好澡换了裤子后,又躺在床上的阳不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举着钱包中美女照片那一页,嘴里不停念叨着“李青衿““李青衿”。
手机里传出邓丽君优美的歌声,阳不见跟着和唱了几句后,电话通了:“你好,我是李青衿。”
是个挺成熟的女性声音。
“啊,你好,我是‘浮水小菜’的老板,你的钱包,呃,在我这里,找个时间我还给你?”
“那么,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知道我的钱包在你那里吗?”
“不好奇啊。”阳不见心想这有啥好奇怪的,自己店里安保设施可是C市里很不错很上心的那一档。
电话那边的李青衿沉默了,好像没想到阳不见会这么回答。
谁让之前前台的芸芸没跟阳不见说清楚,这个姑娘没看监控就认定是他拿走了钱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