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乱蝉嘶,深夜迷烛荡。
子夜时分,静谧逼人,黑云遮月,似是风雨来。
此时,细密的树丛里暗藏多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的一举一动。
“这人什么时候来啊!”
一向养尊处优的亳州知府石应天哪里吃得了这苦头,刚蹲了小半会儿便受不住了。
“别出声,有人来了!”
一旁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御史大人见院口隐约有人出现,当机立断出声阻止。
“那还不赶快把人抓起来。”
大而肥硕的手掌说着就抬了起来示意埋伏的士兵上去,却又被身边那个老头一巴掌怕了下来。
讪讪的收回了手,石应天不甘的瞪了那人一眼。
可他是士人出身,这身板可比不得那练武的老头。
“采花贼怎能是个女人,再等等看。”
被人几番阻挠,石应天不乐意的拂了拂衣袖,但确实今夜闻女婿是找自己来抓采花贼的,虽气得发抖还是不得不按照那老头说的做。
可再往那院子里细瞧,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条缝。
院子里那女子不是他的宝贝女儿?
这丫头怎么这么晚跑这儿来了,他略带疑惑的看向身边一直默默不语的女婿,只见他眼中暗涛涌动,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还不待他有所行动,假山里便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令人大惊失色。
夜色太暗,孩子的脸被披散的头发遮住,若隐若现。
但那身靛蓝绣袍众人可是熟得很,正是闻小少爷出事时所穿的那件。
显然,隐在灌木后的闻少爷也被眼前那孩子所惊扰,身子不自觉的往身后的花丛中退。
难道是他的毅儿回来了吗?
“娘,毅儿念诗给你听。”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院子中,细听竟和那闻小少爷的声音一般无二。
难不成闻小少爷没死?
在众人的惊愕中,那孩子又伸出了双臂,要女人抱。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不是死了吗?”
“娘。”
那孩子完全不听话,一直在往她哪里凑。闻夫人也是被吓得不轻,瞪大了眼睛,脚下一直往后退,直至被脚后的石头绊倒,跌在草丛里还不忘往后退,满身狼狈。
“不要叫我,我才不是你娘。”
嘶吼中满是惊恐和厌恶之意,毫无半丝昔日母子之情,令人困惑。
这时,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口,只见那人看到院中景象浑身一颤,转头就要跑。
“站住,还不快来救我。”
眼尖的扫到门口欲逃之人,闻夫人凄厉的叫喊声传遍院落。
“这人儿是你叫我杀的,现在那孩子变鬼来找你可不关我事。”
“那孩子的眼睛和手指可是你动的手,你休想逃得干净。”
“好啊,你这个恶妇。”
男人没想到这女人竟拿这事威胁自己,看着那不断逼向女人的矮小身影,又想起了那日井中抛尸的景象,不禁后背发凉。
这孩子明明死了啊!
而倒在地上的闻夫人看着一直站在远处不肯过来的男人,气得咬破了嘴唇,眼前的孩子还在伸手朝自己逼近。衣裳已被树枝划破并沾染了潮湿的泥土,昔日端庄不复。
这时,院子里的灯忽然都亮了起来,刚刚还漆黑的院子顿时灯火通明,若白日。
一直隐匿于角落的纤瘦身影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百纳袖中伸出双素手,将那孩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时众人才看清了那孩子的脸,竟是子空小和尚。
“闻少爷,出来吧,这便是贫僧对您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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