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在熊猫人当中耳熟能详的故事。
在万年前天崩地裂的大灾难中,熊猫人的土地在少昊帝的努力下得以幸存。浓雾笼罩了这片土地,使他们与世隔绝,甚至产生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熊猫人的土地幸存的想法。
带着这样的想法,熊猫人在潘达利亚的土地上生活的有滋有味,就算是螳螂人与野牛人也有着蟠龙脊这样的高大城墙作为屏障,没有外敌,土地富足,物产丰富,人民安乐,眼见潘达利亚就成为一片平安乐土,人间天堂了。
不过,就算享受着这样富足安乐的生活,熊猫人当中还是会出现一些异类的。
这个异类,名为刘浪。
刘浪是一个很不安分的熊猫人,当几乎所有的熊猫人都满足于这个富足而安宁的故乡时,他却说:“我要去看看迷雾外面的世界。”
当时大家都觉得他疯了。
在熊猫人看来,那场天崩地裂大灾变已经导致了世界的毁灭,迷雾的外面一定早已经是虚空废土。放着能够美满生活的故乡不去享受,却偏偏想要穿过迷雾,前往海外,这样的家伙,一定是疯子。而疯子所说的话,是不需要去当真的。
但是,刘浪这个众人眼中的疯子,就这样开始了他的准备。而其他的熊猫人只当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胡闹,也并没有为难他,相反,他们有些人还在调侃刘浪,说这是不是一种新的引起姑娘注意的好方法。
然而,当其他的熊猫人看到打着伞的刘浪出现在海边的时候,他们才在那一刻意识到,这个疯子,居然是真的要走出这片迷雾。
“不可能的,你这是疯了!”因为刘浪出现在海边而赶来的熊猫人们都这么说道,“没有任何船只能够穿过这笼罩着潘达利亚的迷雾,即使你能够成功地离开这里,那么你也将永远没法回到这片土地上了!”
不过,一群满足于富足生活的人,又怎么能够理解到刘浪的智慧呢?
“所以,我将驾着海龟出行,”刘浪向着周围的人们解释道,“海龟是永远都能够回到它所出生的那片海滩上的,所以,我也一定能够穿过迷雾,重新回到这里。”
而后,刘浪就背着包裹,坐着一只强壮的海龟离开了潘达利亚。
而正如刘浪自己所预言的,五年之后,他回到了这里。这一次,从外面归来的刘浪不再被当作疯子,熊猫人兴致勃勃地听着刘浪讲述外面世界的故事,同样刘浪也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见闻告诉了他们。将那些他旅程中所见到的,沙漠中的神秘城市,无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寒冰之下的伟大帝国,还有黄金镀成的神奇王国都告诉给了前来迎接他的熊猫人。
于是,迷雾之中的熊猫人也知晓了那片世界的广阔,美丽,与危险。
“我要跟随你一起去!”一个女性熊猫人这样说道,“我也要看看那片广阔的世界!”
于是,再次离开的刘浪,就有了第一个旅伴。
五年之后,刘浪再次归来,这一次,他坐下的海龟——神真子已经变得更加巨大,与熊猫人最大的船只都不分彼此了。刘浪也在家乡人的迎接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需要一些酿酒师和武僧跟随着自己一起走,人多力量大,这样也才能让刘浪行走更多的土地。
于是,有许多酿酒大师和武僧加入了刘浪的队伍。
就这样,刘浪每五年回归一次潘达利亚,而每一次,他坐下的神真子都会越变越大,同样的,也会有更多的熊猫人加入了他的冒险队伍,越来越多。后来,甚至于猢狲都混上了神真子的背脊……
刘浪指引了大批的熊猫人冒险家,我的祖先也在那批冒险家当中。在当时的熊猫人国度,成为一个冒险家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分时髦的事情。所以,每当帅气,健壮的刘浪重新回到这片迷雾笼罩的大陆的时候,都会带走大批不甘寂寞的年轻人。
不过,就像故事都有一个结局一般,每一个传奇,也都有自己的终点。刘浪是一个神奇的冒险家,同样的,他也是一个凡人。而凡人,就有着自己寿命的极限。
渐渐地,刘浪老了。他不再如青年时期那般被周围的人所嘲笑,也不再如中年时期那般被年轻人所崇拜,所追随。他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熊猫人那样,变的衰老,变得虚弱。而不再显得健壮帅气的他,也不再是年轻人的偶像。而每一次跟随着他踏上旅途的熊猫人,也变得越来越少。
在有记载的最后一次靠岸之后,已经成为了一个老人的刘浪忽然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故乡的沙滩上,没有人前来迎接他,没有人前来跟随他,也没有人前来嘲笑他。在这一刻,面对着笼罩在周围的寂静,刘浪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家乡是如此的陌生,身前的安静与身后的喧闹让他一时间无法肯定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对是错,更让他无法了解,自己在生命的最后选择回到这里,到底是对是错。
刘浪就这样举着自己当年第一次出海的时候所打的那把伞,静静地坐在沙滩之上。他没有如之前一样前往熊猫人的城镇招募新的冒险者,也没有如受到嘲笑的时候那样自顾自地返回神真子的背脊。他只是坐着,不曾说话,不曾喝酒,也不曾高歌舞蹈,亦不曾堕入梦乡。
刘浪就这样在沙滩上坐了三天三夜,没人知道他想了什么。而后,他就那样静静地返回了神真子的背脊,在一片静谧之中,离开了这片作为他旅途起始的沙滩,同时,也永远地离开了自己的故乡。
而在这生命的最后,刘浪并没有如同熊猫人的传统一样回到自己的故乡,让自己埋葬在故乡的土地之上,他只是移动着已经衰老的身体,安静地,缓慢地来到了已经成为一座岛屿的神真子的一处山岭上。而后,他坐了下来。
神真子将自己的担忧传递给了他的伙伴,而这位将一生都倾注于冒险的熊猫人则用这样的话回答了友人的宽慰:
冒险的旅途最终还是告一段落了,那从不停留的双脚,如今,也到了休息的时候。
不过,不要难过,我的老朋友,因为我只是想要睡一觉而已。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新的旅程,就要开始了。
所以,请让我道一声,晚安。
而后,这个熊猫人当中最伟大的冒险家,就这样一个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睡去了,并且,再也没有醒来。但是他手中的那把陪伴了他一生的雨伞,却在他去世的地方生根发芽,成为了神真子背上最高大的树木。
从那之后,神真子——或者说迷踪岛的熊猫人,在他们冒险的旅途将要结束的时候,都会前往刘浪的身边,让自己陪伴着这位先驱者一同长眠,而他们的手杖,法杖,或者禅杖,也都如同那雨伞一样,化作新的树木,拱卫在那最高大的树木旁边。
而我们迷踪岛熊猫人,将那里称作,杖木林。
“这,就是刘浪的故事,”老陈轻声道,“熊猫人是一个容易满足,平和,谦虚,勤劳,但是却有些固执,拒绝冒险的族群。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族群中,也有着我们这样喜好冒险,不甘于平静生活的异类。只不过,懦弱的异类很快就会在长辈的教导下重归众人,但是勇敢的异类,就成为了刘浪。”
“而在现在的洛丹伦,”斯卡特接口道,“我,无疑是这样的异类。”
“你的环境比刘浪还要糟糕,”老陈摇头道,“至少,刘浪的周围仅仅还只有嘲笑,而并不会阻拦刘浪去做些什么。但是你的周围,他们可不仅仅只会嘲笑,说不准等待你的,还会有唾骂与战刀。”
“或许刘浪所要面对的,仅仅只有身后的嘲笑与面前的波涛,但是你要面对的,却是无时无刻的唾弃与鄙夷,甚至于阴影中的利刃,与笑脸后的阴谋。”老陈肃然道,“你真的对这样的道路做好了准备么?或者说,你真的决定,成为洛丹伦的刘浪,走出一条坎坷艰辛,但是前所未有的道路么?”
“哈哈,”面对老陈的质问,斯卡特哈哈一笑,而后直接伸手将老陈那装满了烈酒的酒壶从他的腰间抢了过来,“这样的问题,我早在海加尔山上就已经不再犹豫了。老陈你的这个故事,除了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效果哦。”
“但即使是迷踪岛的熊猫人,也有许多人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放弃了冒险,”老陈无奈道,“年轻人或许会向往激情与新奇,但是他们从来不会有坚定的心去接受那过后的寂寞,相信就算是刘浪自己,当他孤身一人坐在沙滩上的时候,恐怕也会是有一分后悔的心意的。”
“我倒不是这么认为的,”斯卡特却反对道,“因为啊,刘浪的雨伞,并没有成为唯一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而是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片茂盛的杖木林。”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所以两人才要拉起手,两个人的力量又是孤独的,所以大家肩并肩。”
说到这里,斯卡特忽然起身走上了甲板。而在他对面的老陈坐在原地愣了愣,而后却是如明白什么一样,释然一笑,也转身走出了船舱。当熊猫人通过那个有些狭窄的舱门之后,宽阔的海洋,明亮的甲板,与那灿烂阳光下最为耀眼的存在,在这一时刻同时涌入了他的眼帘。
斯卡特·万德尔在阳光下张开双臂,向熊猫人展示着他那并不算庞大,但是却有着共同意志的舰队。
“刘浪如果从始至终都仅仅只是一个人,那么在他的晚年,必然会因为繁华过后的空虚而后悔。但是,刘浪有了迷踪岛,而我,有了黎明十字军。”
“所以,我们不会后悔,也不可能后悔,聚集了万千力量的我们,只会讲这条坎坷崎岖的道路彻底走通,让它成为后人可以随意行走的康庄大道。”
“那我就期待着斯卡特你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杖木林了,”老陈笑道,“虽然我不可能看到你的杖木林出现的那一天,但是,也许我会为杖木林的建立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也说不定。”
“那么我就期待老陈来帮助我建立杖木林的那一天了?”斯卡特笑道,“不如就现在如何?”
“现在是不行的,”老陈摇了摇头,双手合什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虽然很遗憾,我们也只有就此告别了。当然,希望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
“你已经成为了洛丹伦的刘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