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叶星岚走了,回到了法师的核心——七塔同盟。
唐言泽是被踏雪给骂起来的,这个妹控听说自家妹妹表白失败,把唐言泽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唐言泽也只能苦笑着挨骂,毕竟那是自己的老师。
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唐言泽揉揉脑袋,只感觉感情这事实在太麻烦了。
醒了就干脆起床了,穿上贵族的衬衫和马甲,将一头黑发细细打理。
走下楼的时候,他看到铂尔斯和父亲正在院子里忙碌着,似乎彻夜未眠。
他走过去,看到院子里被挖出一个大大的水坑,里面是稀有矿石做成的内壁。
“这是?”唐言泽问道。
“神血池。”铂尔斯道,“用这个觉醒血脉。”
唐言泽的心脏跳了两下。
“离建好还要一点时间,你先去调整状态,等吃过早饭就差不多了。”铂尔斯道。
……
男爵夫人早早地起床,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那是经典的法式早餐,刚刚烤出来的羊角面包、巧克力面包,旁边放着自己做的果酱,还有黄油和奶酪,餐桌中央是装点得非常美丽的水果酥餅、水波蛋、三文鱼,玻璃器皿中装着牛奶、果汁还有开胃酒,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碗麦片,里面除了麦片本身,还有咖啡豆、玉米片和花瓣,男爵夫人看到众人差不多都到了,亲自将咖啡端上来。
餐桌铺着白桌布,上面摆放着占着晨露的花朵,那是男爵夫人乘着天还没亮去花园里采摘的。
当你迷迷糊糊地起床,准备开始新的一天时,看到这样丰盛而美丽的早餐,似乎所有坏心情都被赶走了。
而叶星岚离开的低落情绪,也被冲淡了几分。
早餐过后,神血池已经准备完毕了,唐言泽的血脉觉醒也要开始了。
众人拿白丝巾擦了擦嘴,全部前往院子里。
神血池此时已经不一样了,里面满是深红色的液体,晶莹剔透,散发着神奇的能量。
“这是?”唐言泽问。
“葡萄酒。”铂尔斯给了他一个令他非常诧异的答案,“葡萄酒就是神的血,这是来自圣经里的说法,但是也是有根据的,就比如这一池神血,虽然不是真的神的血液,但是有类似的特性。”
唐言泽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现在,进去吧,泡在里面。”
唐言泽闻言,脱掉外套,穿着单衣跳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狂暴的力量,那力量高傲而尊贵,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滴血都在传来“恐惧”的情绪。
“这就是所谓的神血吗?”他想。
“放开身心,吸收这些能量。”耳边传来了铂尔斯的声音。
唐言泽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放松了全身肌肉,放开了对魔力的掌控。
那一池神血像疯了一样开始沸腾,争着涌入唐言泽的身体,从每一个毛孔中侵入。
忽然涌入的庞大能量,让他的身体立马像吹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血管根根凸起。
站在一边的老男爵捏了把汗,夫人拉着他的手,扭过头不敢看。
“真的没事吗?”老男爵问。
铂尔斯的脸色也很凝重:“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是唯一的方式了,你们这一脉的血脉被封锁之后,他是第一个觉醒血脉的。”
“如果我当初能再……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老男爵的脸色非常难看。
“那不是你的错。”铂尔斯道。
他们说话时,唐言泽那里也出现了一些异变。
淡金色从他的头上升腾起来,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脉路,像倒过来的树一样,下面是无数条分支,上面是单一粗大的主脉。
每一条分支上都出现了一点金色,逆流而上,汇聚在主干,往上冲刺。
但是一道道金色的锁链忽然出现,捆绑在那主干上,一把大锁凭空出现,锁住了一切。
老男爵充满愤怒和恨意地看着那把锁,浑身颤抖。
“果然是血脉锁……锁死了德尔兰特家族的嫡系血脉,那些人做得可真狠。”铂尔斯道。
“他能成功吗?”
“不知道……只有50%的几率。”铂尔斯道。
在大量的能量冲击下,唐言泽体内的能量迅速提升,等级也来到了60级。
但是到这里后,再也无法寸进。
任凭能量无数次冲击,他也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是德尔兰特家族的血脉锁,三十年前一场政变中,被审判的嫡系血脉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封住了血脉。
也就是说,他们永远不可能到达60级以上,永远不能进入黑铁阶,只能是普通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想通过这种方式断绝德尔兰特日后回来复仇的能力。
“这些年里,我一直在调养他的身体,加上准备了两年的这一池神血,他至少有冲破的希望。”铂尔斯道。
他知道唐言泽的血脉锁,也一直在准备着,就是为了今天,赌一个奇迹,冲破那七位神明设下的天堑。
按照他的准备,唐言泽是有很大几率的,那50%也只是保守估计。
唐言泽成功破锁的几率,其实大于八成。
但是却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系统的存在。
身份设定一律平等,你获得多少,就要具备多少的力量,或者付出多少的代价。
而唐言泽拥有了一位神明级老师,家族也是德尔兰特这种曾经最强的血脉,自然要付出代价。
那个代价就是,永远不能超过60级。
也就是说,这道血脉锁在系统的加固下,是100%不能被破坏的。
也就是说……
“该死!高位意志!!!”铂尔斯愤怒地咆哮。
在几秒钟前,那锁已经伤痕累累,马上就要破了,连上面七位神明的意志都已经消散。
可却突然降下一道力量,将一切镇压了。
满池神血骤然安静,所有能量消散。
一切安静得死寂。
那是系统的力量,不可违背的意志。
到这种地步,谁都看懂了。
唐言泽,失败了。
老男爵颓然地倒下,头发瞬间白了许多,夫人满脸泪痕。
铂尔斯的脸上带着愤怒和不甘。
一旁的队友们也满是失落。
唐言泽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呆呆地坐在池子里。
那一池神血已经褪去了颜色,变成了透明的水,失去了所有力量。
“我……失败了吗?”唐言泽茫然地望着老师。
他感受到了那个锁的存在,他也知道了,自己毕生不能超过60级。
这一刻,让他觉得有些滑稽,什么复仇,什么未来,都没有了。
“呼——”铂尔斯稳定了情绪,眼睛里尽是不服输的气势。
“西伦,别放弃,还没有结束。”他道,“现在,闭上眼,坐好,仔细想想,你为什么要当一个牧师。”
老男爵不解地看着他。
唐言泽听话地闭上眼,仔细思考。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牧师。
似乎就是随便选择了一个喜欢的职业。
就像角色扮演游戏里,你看到一个职业很帅很好看或者直觉觉得很喜欢,就选了一样,却从来没有一条条地仔细分析,你为什么选择这个。
因为继承哥哥的遗志?
不,不对,完成复仇就是继承遗志了,没必要选一个牧师,他对这个职业也没什么特别强的认同感。
为了复仇?
也不对,为了复仇的话,他明明可以选择更强的战斗职业,以一敌万,像陈无归一样手刃仇人,快意人生。
因为自己玩牧师很强?
也不是,他对法系的战技都很有天赋,近战的也不差,完全可以玩个强力法师。
问了自己很多个问题,他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玩牧师。
这是很好笑的一件事,一位有大神潜力的牧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玩牧师。
“原来我这么多年,都没有看看自己的本心吗?”唐言泽喃喃自语道。
他陷入了沉默,长久地坐在那里。
所有人都看着他。
异象全都过去了,四周安静如常,可是大家都在等着,等着一个奇迹。
即使他们的理智都告诉他们不可能有,但是在唐言泽彻底放弃之前,他们都愿意欺骗自己。
陈无归满手的汗水,他是唐言泽的引路人,如果唐言泽止步于此,那会是他永远不想看到的。
而此刻的唐言泽,进入了某种奇特的“冥想”状态。
那不是恢复魔力的冥想,而是属于东方的,道家的冥想。
如庄周梦蝶,如老子论道。
是思考自身、宇宙和哲学的一种状态,亦是最好的悟道状态。
唐言泽很喜欢道家,但是并没有接触过道法,不过此刻,他进行的正是最正统的、已经遗失了的道家坐忘之法。
或许千百年前,老子就是如此冥想的吧。
在感悟和反省中体会天地人生。
“为了……让所有人幸福,为了天下大同?”唐言泽想着,得到了一个答案。
看过许多古人篇章,对那至高梦想也有些畅想,或许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好一些,为了救助别人,才选择的牧师吧。
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但是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我也没有那么无私,我做不到哥哥那样,我会愤怒会恐惧会自私会有仇恨,会为了自己而剥夺别人的生命,会用自己片面的正义去审判别人的罪恶。”
“这就是我,依旧有着身为人类的阴暗面,不是那么完美,但是……我也想变得更加完美一些。”
“我不能拯救世界,我只能尽力让更多的人幸福;我不是那么好的人,可我也想修行自身,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
“我选择牧师……是为了用圣光,救赎自己,也救赎世人,我不信神,但我相信善良和正义。”
“我想……我知道了。”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黯淡。
磅礴的圣光自德里平原北部而起,贯穿天地,照耀整个莱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