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冥火将赤色大地的生灵一点一点地蚕食,植物的枝干在大火中变得扭曲,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姿态。裸露的岩石被无情的火光吞没,竟然也燃烧起来。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叫声。绯红色的天空中电闪雷鸣,却没有一点要下雨的征兆。空气异常的灼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无数锋利的刀片划过口鼻。
夙央不停地向奔跑着,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虽然她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梦,但是那种源于骨髓的恐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那是两年前的试炼,那是她的梦魇。
干燥灼热的空气穿过咽喉,心肺如同被炭火炙烤。夙央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挣扎着的躯体瞬间便被大火吞没地一干二净。在鲜血与火焰交织而成的丧歌中,一切抵抗都似乎变成了徒劳。在绝对的力量下,人命如同蝼蚁一般脆弱。“就这样死去吗?不,不会的。当时,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夙央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漫天的火光,滚烫的大地,灼热的空气,还有,还有什么?
视线变得越来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不能让自己失去意识。这样想着,夙央抽出随身的短剑,在小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通过鲜血涌出时带来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小央,小央!”恍惚间,夙央听到熟悉的声音,“是隐吗?”夙央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就像将要溺亡的人渴望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抹白色的身影成为她支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裸露的小腿被尖利的石块划破,小臂上的伤口也在不停地滴落着鲜血,夙央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夙央咬着牙,又在自己的臂上划了一道。冰凉的刀刃划破皮肉,也只是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大脑已经变得麻木,痛觉,嗅觉,视觉也越发迟钝,只有双腿还在机械地向前挪动着。
前方,汉白玉的祭坛上,一株植物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花萼托着近乎透明的花骨朵,花瓣轻颤,即将要盛放。那是只生于鬼域极渊的濯心兰。祭坛下,是大片大片的火红,那不是植物,而是数以千计地赤火蝎挥舞着钳足,扬起尾刺,向来犯者示威。
夙央一步一步的靠近那方祭坛,终于,只剩下半步的距离。可就在夙央的指尖即将触到那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时,一把长剑自后没入,夙央能清楚地感受到金属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她缓缓转过身来,眼前之人浑身浴血,眼底尽是冷意。
夙央张了张口,声音却被锁在喉咙深处,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她只得无声地问道:“为什么?”
那人唇角的弧度一如往昔,夙央却觉得寒冷彻骨,他张口,亦是无声的回答:“……”
他望向夙央的眼神如此冷漠,如同在看尸体一般。抬眸,分明是俾倪天下的姿态。红衣猎猎,冥火在他的掌心摇曳,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眸中。他手微扬,一团火焰便向夙央扑来。夙央想躲,却已是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