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的煅魂所,是成为“刃”的必经之路,它为鬼域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新生血液。而学员的来源,多半是战乱所遗留下来的孤儿,或是由于家境贫困而被抛弃的弃儿。煅魂所就如同一块磨刀石,将学员打磨成锋利的刀刃,但其间的残酷,却是非亲身经历所无法想象的。地面上所铺设的青石板之间的缝隙,已经被经年累月的鲜血染成暗红,如同纵横交错的脉络,血液在其间缓缓流淌。每一把由煅魂所铸就的锋刃,皆是浴血而生。手上沾染的,是自己抑或是昔日同伴的鲜血,也早已分不清楚。因此,将“煅魂所”成为“断魂所”也不为过,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秒,自己会成为谁的刀下亡魂。
而煅魂所的最后一场试炼,设在在九重极渊,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刃。
两年前,夙央十四岁,成为鬼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任司主。两年后,她再次踏足这里,是为了见证新一届刃的诞生。
高台之上,域主负手而立,红衣凌厉如焚天业火,狰狞的面具下,无人知晓其真容。迟渊殿主月栖云一袭黑色长裙曳地,与云溟殿主魇尊分立两侧。
夙央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少隐。
只见域主将手微抬,指尖的红芒便以燎原之势将他周身包围,如同浴火。他脚下,祭坛上的晦涩的符号也呼应似的亮起了来。
极渊之门再次开启,青铜雕花的门后隐隐传来异兽的低吼。四下一片寂静,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连呼吸也不敢发出声音。
红色的光团托着力竭昏迷的几人从门内出来,将那几人送至祭坛上后,光芒便慢慢散去,极渊之门也随之关闭。
不多时那几人悠悠醒转,见到高台之上的三人,忙起身行礼:“属下见过域主,见过两位殿主。”
台下之人也同样行礼,一时呼声震天:“属下见过域主,见过两位殿主。”
煅魂所的主事之一昭灵奉着名册上来,让台上三人一一过目,行至月栖云处停顿了一下。月栖云提笔在名册上写了几个字。
昭灵愣了一下,见另外两人没有反对,便对众人宣读起那几人的分属:“林白,绝炎楼,陈清,雪衣楼……苏乔,奉兰司,司主”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愣,夙央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即便她已是没有实权的代理司主,还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分选仪式结束后,夙央回奉兰司收拾东西,远远便看到一人奉兰司前:“请司主留步。”那人一身伙夫的打扮,左脸上一条极长的伤疤从眼角一直连到嘴边,看起来十分狰狞。他快走几步来到夙央跟前,夙央才发现他还有些跛脚。
“我已经不是奉兰司司主了。”夙央语气平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这……属下不知。”非三司之人是没有资格参加分选仪式的,自然也不清楚仪式上所发生的事。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属下本想求司主照拂苏乔,可现在……”
“苏乔,新任的奉兰司司主,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苏乔是苏晴的妹妹,属下曾受苏晴之托照顾苏乔。司主方才说,苏乔是新任的司主?”
“刑风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乔儿?”
“属下见过司主。”夙央利落的向苏乔行了一礼。
苏乔和刑风俱是一愣。倒是苏乔先反应过来,眼眶泛红,泫然欲泣:“夙央姐姐,我不是要抢走你的司主之位的,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夙央望着苏乔,有些无措,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姐姐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一任司主,你能成为司主,你姐姐也会为你高兴的。”
苏乔含泪点了点头,才算止住了哭泣。夙央突然感到有些头疼,奉兰司得了这么一位爱哭鼻子的司主,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若无其他事,属下便先行告退。”夙央说完,也没等两人的反应,转身便离开了。
“乔儿,我也该走了。”
“刑风哥哥要去哪里?”
“我本就想等你通过极渊后就去找你姐姐的,如今你成了司主,我也能走的更放心些。”刑风叹了口气。
“可是……可是他们说姐姐她已经死了。”
“她只是失踪,就算她真的已经……我答应过她,我们总要在一处,就算是陪着她的尸骨也好。”提起苏晴,刑风的脸上多了几分柔情,使那张可怖的脸柔和不少。
“刑风哥哥。”苏乔望着刑风萧索的背影,原本天真无邪的面庞突然变得扭曲:“我到底哪里不如姐姐,为什么你们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人。刑风,夙央,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轻视我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