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我,一辈子就只剩下这么半截长了,你和先生、夫人一样,这么好的人,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可是你一辈子不能就这么孤孤单单的呀,你看江少爷,他都结婚了。盛家的那位少爷和他的那些女友们,还经常出现在报纸和新闻里呢!不过你可别学他,你……”
“芳姨,”秦墨涵站在房门口,转身看着这位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停地关心他的老妇人,淡淡地说,“你最近很闲?”
“啊,不是……”芳姨刚想解释,却发现秦墨涵已经走进了房间,并且神色平淡地关上了房门。她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下楼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司机满叔从别墅外走了进来,蔡铭和他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后就离开了。
“怎么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了?”满叔看见妻子后关心道,也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唉,还不是墨涵这孩子。”芳姨看了一眼憨厚老实的丈夫,苦笑道,“你说他从小就孤零零的,我就是想要他身边也有一个伴。可是他……唉!”
满叔安抚地在忧心忡忡的妻子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道:“会好的……”
黑夜满长而又短暂,当安绉绉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张慈祥的脸,笑容和煦,留着短发,那头发一半黑,一半白。
“芳姨!”在芳姨和蔼目光的注视下,安绉绉惊叫一声,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坐好,她用手理了理头发,然后腼腆地微笑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您怎么在这儿,秦墨涵呢?”
“没有见笑。”芳姨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孩,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女孩的天真,她打心眼儿里喜欢。
听着安绉绉的话隐约猜到她和自己少爷的关系不浅,竟然还能认出自己。只是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千金,看年纪也是非常年轻。
“少爷今天一早就飞去意大利了。你现在饿了没?我熬了些粥。”芳姨拿起桌子上的保温饭盒,旋开盖子,立刻有白色的水汽蒸腾着升起。
“芳姨,我还没洗漱呢。”安绉绉掀开薄被,很自然地下床穿鞋,然后也不让扶,蹦蹦跳跳地躲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凉的水洗去惺忪的睡意,安绉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如雪的脸蛋上挂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一边洗漱一边想,秦墨涵怎么让芳姨来了,难不成是来监视她的?虽然她目前的身份于秦墨涵而言,确实十分可疑,也欠了他一笔对她来说是巨款而对他来说却只是零头的钱,他也不用这样处心积虑吧?
安绉绉愤愤地想着,收拾好后就走出了卫生间,接着又蹦蹦跳跳地回在了床上。
芳姨体贴地在床上放了一张小桌子,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摆在上面。
安绉绉朝芳姨客气地笑笑,就开始拿起小瓷勺舀粥,喝了第一口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赞叹道:“真好喝。芳姨您吃早餐了吗?”
“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芳姨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一口一口地喝粥,没有一丝不耐烦。在芳姨看来,安绉绉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接下来的相处也的确证实了她的想法。
“绉绉呐,”芳姨一边推着轮椅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一边温和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呀?”
“18岁呢,芳姨。”坐在轮椅上的安绉绉微笑着回答。
前世,芳姨就对她很好,因为觉着自己是秦墨涵喜欢的人,对她也一直很用心。芳姨现在五十多岁了,她是看着秦墨涵长大的,这个亲和的老人仅有的愿望就是希望秦默涵好,希望秦家好。
“那你还在上学?”芳姨没想到她这么年轻,不过还好18岁已经成年了。少爷临走前随口说让她来医院照顾一位住院的安小姐,芳姨本来以为少爷的女朋友应该和他的年纪差不多,没想到对方竟还是个学生。
“是的,芳姨。”安绉绉轻轻捏了捏衣角,乖巧道,“我本来是京华大学的大一新生的,但是在开学前出了车祸,至今还没有办理入学手续。”
“啊,你出了车祸?怎么样没关系吧?”默涵这孩子,只说让她来一样照顾一个女孩子,都没提车祸的事情,她看绉绉只是打着石膏,以为她不小心摔着了,没想到是出了车祸。看来,以后得熬一些骨头汤补补。
“没事儿的,芳姨,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医生说我只是小腿骨折,已经打过石膏了。愈仁医院很厉害的,在医院的治疗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而且现在还有你照顾我呢。”安绉绉微笑着安慰她。
“哦,那就好,我们要相信医院。对了,绉绉你刚刚说你的是哪个大学来着,你看我这记性,老了,记性也坏了……哦,京华大学啊,那也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原来绉绉你也这么优秀,我们少爷可还是清翰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芳姨和蔼地笑着,眉眼间全是自豪的神色。
芳姨慢慢地推着轮椅,走到了一个有小喷泉的水池边,池底撒了很多硬币,也有几张纸币,边上还有十几个同样穿着病服的老人和中年男女。
这水池本来只是医院里一处普通的景致,但是因为医院里的病人或家属都往池里扔钱币祈福而变成了一处有名的“祈福池”,还有不少人慕名来愈仁医院求医。
芳姨停下来,从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对安绉绉说:“绉绉呐,你在这里等芳姨一下,我去给少爷、你、先生和太太,还有我们家小亮祈个福,保佑你们这一辈子都平平安安,每个人都长命百岁!”
“好,谢谢芳姨。”安绉绉看着老人朴素的笑容,添了一句,“还有你和满叔,你们那么好,也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芳姨后知后觉般笑着应道,眼里竟然闪着泪光。
安绉绉坐在轮椅上,看着芳姨和其他人一起在水池边合手祈福,心里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