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天手工作坊后院,地下那个冶炼场中。
公冶金手中握着一个圆球,细细地把玩着,而在他面前的地上,却有一大堆金属碎片,却正是他刚把一个圆球给摔破在了那里。
“少主!”
赵禀三恭敬地站在公冶金身边,目光炽烈地望着地上的碎片:“这东西摔地后,每一瓣的碎片几乎相同,而且都如同是刀刃一样锋锐。这应该就是这圆球的作用吧!”
“嗯!”公冶金脸现沉吟之色,眼眸中却也闪烁着一抹异彩:“纸壳金,纸壳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叫这个名字,本来还以为是随便给冠的名,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如同纸壳般容易碎的金属!”
公冶金一字一句地道:“真是好名字,真是好配方。好,好,好!”
一连说了几声好,公冶金那满是血丝的眸子里,现出了异样的精芒:“现在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圆球的表面,会有这么多小洞,原来是为了让它在强力撞击后,能粉碎成这般锋锐的碎片。真是好设想,好设想啊!”
“如果用它当暗器来使,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公冶金说着,却又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是,它为什么要中间是空心的呢?这不是影响到它发射的距离,难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在?”
明白了这只圆球大概的用处,公冶金确实是对这圆球的设计以及本身金属的配方无比的佩服,而心中的那份好奇也更加的炽烈起来。
不仅是这圆球中空的内部,有可能会另有玄机,更重要的是:这样精巧的设计,又会是怎么样一个天材人物才能设想出来呢?
“少主!”
赵禀三似是看出了公冶金的心思,微一沉吟道:“沈万三这人确实是非常的奇特,这段时间来,他更是做了不少让人匪夷所思之事。”
“尤其是他制造出来的蚊香,此乃从所未有之物,却效果极佳。”
赵禀三继续道:“现在几乎成了夏日居家之必备品。”
说到这里,赵禀三也有些感慨:“最初他来老奴这里制作那几个木雕模具,老奴还以为这是游戏之物。那知几天后,他便送来了蚊香,又要追加上百个这样的模具。而今天,更是又直接定制了五百具,看来,他这是要把这蚊香当成是一个产业来做啊!”
沈富这次来赵禀三这里,除了要取那纸壳金的圆球外,另一个目的就是再次定制木雕模具。
而赵禀三也立刻从沈富所要定制的数量中,看出了沈富的野心。再加上前几天他就使用了沈富送过来的蚊香,确实是对沈富的这个蚊香产业,非常的看好。甚至这次模具的制作费,他都没有要现金,而是让沈富以蚊香替代。
他赵禀三名下如今有禀三米行以及禀三手工作坊等一大批产业,为他做工的人也有数百之众,他也确实是需要大量的蚊香,来给他的那些工匠。
不是吗?工匠们晚上不受蚊子叮咬之苦,就能好好地休息,白天也就更能好好地工作。化区区一点蚊香钱,换回高效的工作效率,那绝对值得。
做为一名有头脑的商贾,这笔帐还是算得清地。
“嗯!”
公冶金点点头,脸上却是再次现出了沉吟之色:“以他小小的年纪,这蚊香肯定也不是他能制造出来。因此,这还是与他所说的那个道人有关。”
“禀三,你好好注意此人,看是否能察到他所说的那个道人。”
公冶金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对沈富的蚊香产业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蚊香本身。确切地说,是如何研制出这蚊香的研制者。
无论是沈万三提供的那个纸壳金的配方,还是这蚊香的研制,都让公冶金感觉能设想出这些东西的人,绝不简单。
“是,少主!”
赵禀三躬身退了出去。
“真是好期待啊!”
公冶金却是喃喃着,目光望向了头顶的石壁,眼眸似是已看穿了这处地下空间,望向了天际,神情中有一抹难以喻意的东西。
从赵禀三那里出来,沈富顺着手工作坊街,向着河埠头走去,今天他还要乘二狗子的小船回家。
然而,正信步而行,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啊呀,这不是那位恩人吗?”
紧接着,那声音陡然变得兴奋起来:“恩人,恩人,你原来在这里啊!”
“是你!”
沈富浑身一震,猛地转过了身来。立刻,他看到一个年纪在八九岁的小姑娘,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小姑娘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梳着一头的小辫,虽然身形有些清瘦,但却十分的可爱,尤其是此刻她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一张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看起来更是别样的惹人爱怜。
“啊呀,果然是恩人!”
那小姑娘此刻也看清了转过身来的沈富,神情顿时更加的激动起来,不由加快了脚步,向沈富奔了过来。
不过,跑了几步,小姑娘似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转过头去,向着一边喊道:“爷爷,奶奶,我遇到恩人啦!”
“哦,囡囡,什么恩人?”
旁边的小巷里,传出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于此同时,一个年纪在五六十岁的老者,也出现在了小巷口。
不过,老者刚到巷口,目光望到这边,身形也是陡然剧震,原本淡然的脸上,表情更是急剧地变化起来。
“是你,恩人!啊呀,真的是你!”
老者嘴唇哆嗦着,难以自己。
“老伯,好几日不见,想不到竟然我们又相遇了!”
沈富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却是走向了那小姑娘和老者。
这小姑娘和老者,正是上回在长洲县城外,沈富曾给了他们锅巴的祖孙。
当然,现在的两人,可不象当日那样狼狈,两人都是衣衫整齐,虽然说不上华丽,却也干净整洁。与当日的形象,自然有天差地别。
沈富也是没有想到,此刻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们。
正说着话,小巷里又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却正是那位小姑娘的奶奶。顿时,那老妇人也是浑身剧震,惊呼了出来:“是恩人,真的是恩人您吗?”
“老人家!”
沈富微笑,已是走到了三人面前,拍拍那小姑娘的脑袋,又向两位老人见礼。
说实话,见到这祖孙三人,沈富心中还真有种莫名的欣慰,貌似刚才在难民安置点的时候,自己还想着他们呢!
“恩人,快,快,快到我们的小屋里坐坐。你看,看到恩人,老头儿我都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
老人总算回过了神,一
把拉住沈富,生怕他逃走似的,要拉沈富入小巷。
“老伯,你们这是找到亲戚了?”
沈富望望那边的小巷,笑着问道。
“唉,我们那里来的亲戚。”
老头儿一声轻叹,却也是明白了沈富的意思:“幸亏是恩人您上回送给小囡囡五两银子,这才让我们能有了个安身之处。”
说着,老头儿也不隐瞒,把他的来历说了一遍。
原来,这老头儿姓谢,名叫谢远山,那个小姑娘叫谢思南,正是他的孙女。
事实上,沈富听他和谢老太一直叫谢思南囡囡,却是沈富听错了。因为,他们原本叫的是南南,只是他们是北方人,口音与这里的人自然不同,听在沈富耳里,南南就象是江南人叫小孩子的昵称囡囡一样。
说来谢远山一家还真是够悲惨的,他们原先住在元朝的京都大都城附近,却因为北方连年战乱,这才不得以逃难到南方的大兴县。那知还没在那里住上多久,就遇上了今年的长江水灾。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总算没在水灾中丧命,这才随着难民潮来到了长洲县。
本来,以三人当时的状况,也许真的会饿死在长洲县城外。
幸好,他们遇到了沈富,并得到了沈富的救济。而有了那五两银子,却也是让他们有了安身的本钱。
前几天,他们进入城里,在这里租下了一间房子,准备在这里暂居,甚至老头儿也已准备摆个小摊,做点小生意,以便今后有个生活依靠。
说到这里,谢远山已是热泪盈眶,紧紧地抓住沈富的手:,哽咽着道:“恩人啊,你上回不但在马下救了我家南南,后来更是给了我们银子,可以说,您是救了我们全家,您是我们谢家的大恩人啊!”
说着,又要带着谢老太和那小姑娘给沈富叩头谢恩了。
“谢老伯,这使不得。”
沈富却那里肯让他们再拜,连忙一把拉住。
一时间,四人拉拉扯扯的,却是谁也不肯相让。谢家三人一定要拜谢沈富,而沈富还真不习惯受人跪拜之礼。
“哼!”
正情形有些不可开交,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哼。
沈富陡然浑身一震,他猛地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已微变。
当转过头来,沈富更是眉毛剧烈地跳了起来:“是你!”
不错,此时此刻,在沈富他们的不远处,一个人正冷冷地望着他们。
那人虽然身材并不魁梧,但浑身却有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冰冷,尤其是他右手的手腕上,一只狰狞的青色蝎子刺青,更是让他整个人仿佛是笼罩了一股寒意。
这人,除了那个神秘的蝎二爷之外还会是谁?
沈富还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蝎二爷,而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一时间,身体都有种僵硬的感觉。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蝎二爷冷冷地望着沈富,却是缓缓地道:“上回放过你,这次可怪不得我蝎二爷,我蝎二爷的名头,绝不能毁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