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所给的工钱,确实算是非常的高。别看每天十文钱,但这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一般普通的农家,辛辛苦苦一年,也就能有个一贯钱的积攒。
如今,这些老头老太,却能在沈家每天得到十文钱,这相当于是每个月能得到三百文,差不多能抵得上以前一家子三四个月的收入。
这样丰厚的工钱,如何不让这些老头老太感恩戴德?
这也就怪不得阿庆嫂的母亲,感慨她现在能比得上年青人,赚的钱比年青人都不少。
隐隐约约地听着外面传来的一片感慨和赞叹声,在里屋的沈佑和万秀青夫妻,也是满脸的喜悦,心中更是甜甜的充满了幸福和骄傲。
自己的儿子沈万三,制作的这个蚊香,不仅给村里人带来了收入,更是得到了村民们的赞扬,自己有这样的好儿子,这可是别人十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不仅如此,想到如今自家的状况,沈佑和万秀青两人却是睡梦里都能笑出声来。
现在蚊香供不应求,家里的这个作坊,每天可以生产四千盘蚊香。而以每一文钱可以买两盘蚊香的价格,就能有二贯钱的收入。
除去付给近百人每人十文的工钱,差不多是一贯左右,剩下的一贯就是利润。
这也就是说,现在沈家每天可以净赚一贯钱!
每天一贯钱啊!这可是以前的沈佑夫妻做梦都不敢想的,那可是一年才能辛辛苦苦攒下的财富啊!
可是,现在有了儿子沈万三的这个蚊香作坊,从前绝无可能的事,却成为了现实。这让沈佑和万秀青夫妻,感觉自己就象是在做梦,真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这一切,还不是儿子沈万三带给家里的全部,因为,自己的儿子,今天又去了县城,听他的意思,是准备把县城里的难民全部雇用过来,为自家做蚊香。
一想到这个,沈佑夫妻的心都有些发颤。
难民有多少人,应该有上千的人数吧?那么,要是这上千人也给自家做工,自家生产的蚊香,岂不是产值要比现在翻上十倍吗?岂不是每天要有十贯钱的进帐吗?
一想到十贯钱这个数量,沈佑和万秀青两人都有些不敢想了,这太多了,太恐怖了,自家这么多年的积累,也赶不上今后儿子的蚊香作坊几天的收成啊!
心中被满满的幸福所填满,两人却是关紧了里屋的房门,更加用心地配制起了蚊香的材料。
对于两人来说,如今这蚊香的配方,那就是命根子,所以,两人是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连小儿子沈贵,也被两人赶出了门。生怕这小家伙年纪小,一不小心就透露了出去。
为此,两人也为这配方做了不少的掩饰工作,那就是在收集甘草,薄荷草以及野艾草这三种材料的时候,另外又加了几种野草。
毕竟,蚊香的材料实在是太简单,很容易被人就知道了它的主要成份。而加了其他的野草,就可以有效地混搅视线,让想模仿的人走更多的弯路,以延迟蚊香被人复制出来。
反正那些收集来的杂草,完全可以用来烧炉灶,当成烘烤蚊香的柴火。
幸福是会漫延的,现在的潘大海,也感觉自己无比的幸福。
潘大海这几天可是忙得很,自从沈家的蚊香作坊开工后,他就成了这里的管事。
当然,他所要管的可不是什么蚊香制作,而是监督在这里做工的人,严格实行沈富定下的一些奇怪的规矩。
说来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沈富给做工的人定下的规矩,就是不能喝生水以及不能随地小便。
说起来这两条规矩对于后世的现代人来说,实在是很简单,也很平常。但是,在古代的元朝,人们还真没这个意识,尤其是乡野的农民,从小喝的就是生水,无论是谁家,那怕是大冬天,要是口渴了,谁不是从水缸里捞起半勺水,咕咚咕咚就喝下去了。
至于说随地小便,那更是男性的专利,无论小孩还是大人,若是有个内急什么的,不就是随便找个地方,裤子一拉就撒吗?谁还会克意去跑一趟茅房,那多麻烦啊!
然而,沈富就是定下了这两条看起来很是可笑的规矩,甚至还慎重其事地让潘大海来监督执行。若有人喝生水,或是随地小便,那么,对不起,明天就不用来做工了。
潘大海心中也是很奇怪自己铁哥们定下的这规矩,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执行着。
对于潘大海来说,他对如今的沈万三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在他的观念中,只要是沈万三说的,那就肯定有道理,管它合理不合理,认定他说的认真去做就好。
这不,从当了沈家作坊的管事那天起,他就整天背着个手,挺着个微突的胖肚肚,就这么正儿八经地在沈家作坊四周巡察。一有发现违反这两条规矩的人,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下了辞工令。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前来做工的村民,还真不当那两条规矩是一回事,但是,在一连两天,被潘大海抓住了好几人,又严厉地辞退后,这些人总算重视了起来,谁也不敢再喝生水,更不敢随地小便了。
对于大热的天,还要让人喝热水,以及小便必须上茅房,这事其实诽议的人还是挺多的,但为了沈家那十文钱一天的工钱,那些做工的人,就算是有些怨言,也只好在肚子里腹诽。
只是,这些元代的古人那里知道,沈富之所以要化心思在这样的小事上较真,正是为了要改变人们生活上的一些陋习。尤其是在如今这里已出现血吸虫流行的时候,更是要特别的注重卫生。
沈富这也是无奈,以他如今的能力,无法影响到更多的人,因此,他只好从身边作起,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影响身边的村民。
“喂,喂,喂,你怎么喝生水啊!”
正背着手绕了一圈,当再次回到芦棚的时候,潘大海陡然脸色一寒,冲着门口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吼了起来。
“啊,我,我,我!……”
那少年被潘大海这么一吼,不禁浑身一震,当回过头来,看到是横眉怒眼的潘大海,却是脸色骤变,一时我我我地我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嘿嘿,周朝阳,你好大的胆子,敢破坏这里的规矩,你看来是不想在这里做工了。”
潘大海阴沉着脸,走到了那少年面前,胖嘟嘟的手指,已指到了那少年的鼻子上。
这少年潘大海自然认识,正是里长周正的小孙子周朝阳。
里长周正有三儿两女,都已成家,这周朝阳是周正小儿子的第二个娃。
周正家虽然也算是周庄村中的富户,比起一般人家来,自然是不愁穿不愁吃。
不过,如今沈家给村民的工钱实在是太诱人,周朝阳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每年从大人手中拿到的钱,也就只不过数十文。因此,他自然也是要前来赚这份工钱。不为别的,算是给自己弄点私房钱,也好手头宽松点。
当然,做为里长的孙子,周朝阳做出这个来替沈家做工的决定,还是犹豫了好几天。直到昨天最终还是经不住那每天十文钱的诱惑,这才厚着脸皮来了。
刚进来的时候,他自然也被潘大海慎重其事地告戒了那两条规矩。只是,刚才做事弄得浑身是汗,口渴得厉害,却也就忘了不能喝生水的规矩,就这么在门口的水缸里,弄了半勺的生水喝。
但却就这么被潘大海给抓住了。
“我,我,我口渴死了,所以,所以!……”
周朝阳又羞又急,连忙辩解道:“我这是第一次,你就放过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哼!”
潘大海一张胖乎乎的脸绷得象是猪头,却那里会给周朝阳什么好脸色:“这可不行,万三定下的规矩,任何人就得尊守,你被辞退了。”
“我,我,我……”
周朝阳浑身又是一震,却是有些手足无措:“小胖,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好吗?我以后一定不会喝生水了!”
周朝阳都要哭了,满脸求恳地望着潘大海。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不管任何人来说,也没得商量。|”
潘大海一脸的凛然,心中却是在偷着乐:嘿嘿,周朝阳啊周朝阳,你也有今天,现在撞在小爷手里了,小爷怎么会放过你?
说实话,潘大海与周朝阳之间,还真有些小过结。
要知道,潘大海是外来户,以前在村里,自然是常受人欺负。而周朝阳做为里长周正的小孙子,本身却也是个比较跋扈的少年,有事没事的,总会找潘大海的麻烦,以当成是乐子。
最让潘大海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这家伙不知从那里捉了条蛇,却是偷偷地放到了自己的衣领里,差点没把潘大海给吓死。
虽然说那条蛇没毒,但自经历了那事后,如今的潘大海,对细长柔软的东西,都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可怜的孩子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因此,潘大海对周朝阳,还真是心中暗恨。只是,畏惧人家爷爷是里长,潘大海却也不敢去招惹他。
然而,现在这家伙却是撞到自己手中了,潘大海那里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