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血红的双眸,寒光泠泠的獠牙,背后是早已经消失的小路、樱林,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跳跃的火焰,火光中,人影憧憧。如同陨石坠落,火山爆发般的地狱重现,混合着腐尸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被薛忆清吸入肺中,然后开始猛烈的咳嗽。
这唯有梦中才能看到的场景!
薛忆清骇然,睁开双眼,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黑暗,原来真的是在梦中!薛忆清呼出一口浊气,火光、人影全部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茫然。
从没有想过,自己只能在梦中才能看见光明,所以说,睡醒的心情是很让人糟糕的。
薛忆清在心中无奈的感慨一句,从床上爬了起来,手指触摸到自己随意放在床头的四封信,片刻之间,将它们撕碎成满地纸屑毁尸灭迹。而后走到门口,手背皮肤感受到些许阳光的温热,不由得嘟囔一句,已经这个时间了吗。随即,快步向无名居走去。
“呀,忆清,你来了啊,快快快,来见过你的小师妹,哦,不对,是小师姐!”
才刚一到无名居的正门,薛忆清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的后颈寒毛耸立。说好的悬空岛第八代弟子全部处于闭关状态,悬空岛一切事物由无名居处理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尊,早啊。”薛忆清不咸不淡的对自己的师尊打了声招呼,合着眼皮径直去往自己的位置,样子颇为傲慢无礼,来到自己的位置上,习惯性的往桌子上一趴瑟缩了起来。
无名居内除了薛忆清本身还有五个人。颜青衣、白无浊、段凌卿、青颜以及一个女子。薛忆清从一进门就知道了,而且是一个怯懦、好似雨中孱弱的小草的女子。
“啊——”的那一声怯懦的骄哼虽然微不可闻,但人就被薛忆清捕捉到,是因为薛忆清自己的不礼貌还是因为她本身被称之为小师姐的娇羞呢?薛忆清不知道。
“我的小徒弟呦,师傅的话你没听见吗?见过小师姐,快说!”青颜总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的弟子,鬼魅一般的窜到薛忆清背后,提着他后颈的衣领抓起来,半点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所以,自己才会特别的讨厌悬空岛自我之后会有新弟子来啊,该死的遇人低一辈。薛忆清很好的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自己内心深处,没用将之从脸上表达出来,“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小师姐。”懒洋洋的声音让人第一印象就可以将他判定为一条咸鱼,任人宰割的那种。
“嗯!请,请多指教。”庆幸白无浊今天没有在无名居的屋顶晒天涯睡大觉,不然还真的听不清这个新来的小师姐细弱蚊蝇的话。
“嗯嗯!”到时青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薛忆清,“这就是我们涩势山的第三名弟子了,叶蓁蓁。”
叶蓁蓁是一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衣衫的小女子,身材很是娇小,脸上满是怯懦的表情,好似饿狼前惴惴不安的小白兔,眉目间满是我见犹怜,胸口起伏,鼻翼间满是不明所以的娇哼和急促的喘息,小小的脸蛋上挂着一对栗子般的黑眸,泫然若泣而又闪闪发光。满是邻家小妹的小家碧玉气息和这神秘的修仙仙境悬空岛格格不入,生怕一个大大的喘息就会惊醒自己这场难言的梦。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子之于归,宜其家人。很美的名字,小师妹。”段凌卿十分自然的上前抓住叶蓁蓁的手,温柔的笑意,眼神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永远的小师弟薛忆清。
“师,师姐,你也很漂亮。”叶蓁蓁低眉顺首羞涩的一笑,脸上的红晕更加的浓郁了。
“段凌卿,你可以叫我段师姐,也可以叫我凌卿师姐。”段凌卿微笑着又靠近叶蓁蓁几分,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不轻不重的拿捏着,另一只手又在叶蓁蓁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脸上露出逗弄小猫一般愉悦的满意笑容。
有了段凌卿带头,无名居内的其余人很快就反应过来,逐一开始介绍自己。
“颜青衣。”颜青衣表现的依旧很清静冷酷,眼神却温柔了几分。
“颜师姐好!”
“白五浊,你的大师兄。”介绍这么平淡的白五浊让众人感到十分的不自然,这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大师兄,早!”叶蓁蓁的视线飞快的从白五浊那满头白发一掠而过,圆滚滚的两枚眼珠子又忍不住好奇的再去看一眼。
“薛忆清,如你所见,暂时是个瞎子。”原本不想动的薛忆清,感受到背后自家师尊的冷笑,极快的举手投降,而青颜也十分配合薛忆清台词的将他眼皮拉开,露出一粒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珠子,瞳孔眼白格外分明。
“薛师兄,你好。”叶蓁蓁十分不清楚形式的说道。
“是薛小师弟,小师弟!你要记住呦!蓁蓁。”段凌卿开口帮叶蓁蓁纠正道,“小师弟”三个字说的格外大声和舒心。
“啊!”叶蓁蓁一惊一乍,整张脸臊的一片通红,额头上渗透出细密的汗珠,“小,小师弟。”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用光了叶蓁蓁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躲在段凌卿背后,只露出半张小小的侧脸和一枚闪亮的眼珠子。
“啊,师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相较而言,薛忆清就表现得格外老油条,脸埋在手臂里,满身懒洋洋的散发着春困的气息。
“所以说,小师妹他和老,师父你住一起?住九转回廊间里。”白五浊罕见的露出自己拥有大师兄担当的一面,下一刻,他的大师兄尊严就被自己的师尊碾碎殆尽。
“你们两个,给我出去做一间竹屋,两居室的!现在,我们要讲女人间的私房话了!”两个身影伴随着青颜的双手一抬,呈现出两道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屋后的竹林里。
切,你也算女人!白无浊满脸不忿,随即一道如影随形的闪电毫不留情的落在他刚刚张开的嘴上。
……
依旧是漫长狭窄的幽径,耳畔满是春风吹过竹林的呢喃细语,其中“沙沙”的咀嚼声微不可闻,身旁沉默得近乎寂寥的白无浊让薛忆清以为自己是一个人走在登上竖勒山的小路上,然而那不轻不重的熟悉脚步声又在提醒着薛忆清,那个聒噪的白无浊确确实实在他身边轻缓的漫步着。
为新来的小师姐叶蓁蓁建立一座竹屋,需要一些粗壮的竹竿,而涩势山上的竹子年份都不够,白无浊是这样对双目失明的薛忆清说的,随后就拉着薛忆清一起前往竖勒山。
可是,薛忆清脑海里的记忆告诉他,涩势山位列悬空岛九峰之一,存在近乎万年,而会伐竹建屋的也就只有他们,怎么可能会存在竹子年份不够的说法。
不过,薛忆清也不打算去深究其中的缘由,对白无浊的行为有了究其原因的想法,这本就是一种自找没趣的无聊之事。他是个神经病,这是悬空岛众人所肯定的一个事实,连白无浊自己本人都有了默认的自觉。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无浊走在前,毫不停留的越过竖勒山外围的一大片竹林,照旧在之后看见了那个甘为望妻石的云扬,独自一人坐在悬崖边突起的一块巨石上,手中紧紧捏着一封早已经被他手汗打湿的信笺,眼角还残留着被风吹干的泪痕,嘴里不住的轻声念叨着信上的缕缕情思。
听到这让自己光是听这就肉麻不已的情话,薛忆清不禁恶寒的打了个冷颤,写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刻听到当事人用着如此深情的口吻念出来,真是让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心中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趣味,相信如果再给薛忆清一次机会,他一定还会这么做。因为,人的下限从来都是不断的降低的,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再往后就是一片深黑色的墨湖,被竖勒山都走视为圣地的墨湖中存在着生物,这是白无浊亲自鉴定过的,当然也伙同薛忆清一起平常过,没有如墨汁一般的酸涩,味道平淡无奇,就是普通的鱼肉味道。
墨湖周围一圈形形色色挂着各式牌匾的房屋中,其中一个显得格格不入的茅草房,就是属于竖勒山山主青松的住处,在清风的吹拂下,茅屋顶上的茅草抖动,落下数根茅草,露出屋顶上的一个窟窿。
寒酸,青松的茅屋突出这两个字,寒酸。无论是落笔峰的凌空阁,涩势山的九转回廊间,乃至于转笔山的青红馆都以着各种层次上的优越将竖勒山的茅草房秒杀。
“嘿嘿!”到了青松的茅草房前,白无浊终于露出他熟悉的笑容,初一听到这熟悉的笑声,薛忆清就知道,自己从张蛇宝那里拿走的四封信,白无浊看过了。于是乎。白无浊觉醒了他许久没有使用过的一个技能,敲竹杠!
“唉!青松师伯正在…”薛忆清伸手抓向白无浊,却抓了个空,只听到茅草房破旧的房门嘎吱一响,就只能将自己还未说完的话咽到肚子里去。悬空岛所有师长正在闭关啊!
随后薛忆清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将破旧的房门打开自己也走进去。好一阵心惊胆颤,每一次开青松师伯的这扇门都会不由自主的以为茅草房会随着开门的动作而倒塌。
青松的茅草房虽然破旧,但也算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不少在世俗中常见,悬空岛上罕见的零碎东西,例如各种收纳盒,箱柜之类的,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厨房,厨房内,米缸,菜板等一应俱全。
“无浊啊,你…”悬空岛上严格来说,没有一个称职的世尊,青颜自不用说,就连两大刑罚峰山主之一的青松在闭关期间也正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察觉到白无浊进屋,脸上露出一贯的憨厚笑容,双眼依旧睡眼惺忪,一点都没有被戳破闭关谎言的害臊表情。
悬空岛的师资力量堪忧啊!
“啧啧...”正处于忙碌状态中的白无浊嫌弃的看了一眼还赖在床上的青松,像是看到了一个蛀虫一样说道,“青松老头啊,你再这样颓废下去,就连你仅仅能自理的双手***都快不能自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躺在床上呢,大哥我可是老早就起来了!”
青松眼皮忍不住的抽动几下,憨厚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但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伸了伸懒腰,就要从床上起来,而白无浊接着的一句话让他坐在床上不知道是起来好还是继续保持不动好。
“行了行了,就躺在床上行了。老胳膊老腿的,爬起来要是摔一跤有个三长两短的,你的后半辈子还不得赖着我啊。”
纵然是悬空岛上公认的好脾气青松,此刻嘴唇颤抖着,几句“目无尊长,没大没小”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不过他思忖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没准白无浊这个二愣子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呵!”白无浊一声得意的笑声肆意狂傲,两根手指捏着一张书写着寥寥几个字的宣纸,为首的一行,娟秀的字体写着,“挚爱的宝…”,而后寥寥几句诉说着绵绵情丝,如果不是那上面专有的墨迹,薛忆清几乎快要认为信笺的那边是一张怎样宜嗔宜喜的娇艳面孔。
“哎!为老不尊!世风日下!”白无浊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用着悲伤的口吻说道,随后叫薛忆清出去,他要好好和青松说一说为人师表的准则。
薛忆清无言的走出屋子,在春风中紧了紧衣服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些青松“为了弟子们的一生幸福”“出此下策”之类的话,时而又传来青松气急败坏的嚷嚷声,不用看都能想象的出来作为老好人的青松须发怒张而后又偃旗息鼓的模样。这般敲诈的事情,也就白无浊会乐此不疲了吧。
这般想着,薛忆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合着眼皮抬起头迎接着春日阳光的和煦,心底点开一圈波澜。
逃之夭夭其叶蓁蓁。这位新来的小师姐叶蓁蓁,好似同自己一般,缺少了修真求道的根本,灵根啊。
想到这里,薛忆清苦涩的一笑,抓起一把泥沙,让其缓缓地从指缝中散落,不知为何,今年春天的春风,显得格外的清寒啊。
过了许久,薛忆清才等到白无浊从屋子里出来。不用说,从屋内青松师伯的唉声叹气中,就能知道白无浊收获不菲,哼着小曲儿,招呼上一个闪躲不及的竖勒山弟子,吩咐带上点上好的花斑竹运上涩势山,就晃晃悠悠的踏上了归途。
两人刚刚走下竖勒山,便撞见来找两人的段凌卿,略微交谈后,便准备一同回涩势山。
虽说花开半夏,蜂蝶游于花丛之中。这个月份的涩势山却也已经姹紫嫣红一片了,悠长的山路上虽不及山腰上那一笔粉红樱花瑰丽的令人炫目,但也有了花草特有的芬芳。
涩势山人少,上山的小路更是狭窄,如若不是这段时间因为无名居而多了不少行人,小路上估计枝丫横生,将小路隐藏的难以让人发现。
不过即使是如此,走在涩势山上山的小路上,也给人一种披荆斩棘的开路先锋感觉。就更不用说那些人迹罕至的树木花丛之间了,若是初来涩势山之人,相比一定会在这山上迷了路。而不巧,今日涩势山上就有这么一个初来涩势山之人,她的名字叫叶蓁蓁。
为什么会走出无名居的原因,叶蓁蓁已经忘记了,现在她站在这一片绿意葱葱,其中点缀着点点红意的丛林中,放眼望去,哪里是来路那里又是去路,叶蓁蓁满目茫然。不经意间,鼻头一酸,双眼便蓄起了一汪盈盈春水。
夜深人静,有女子啜泣声在黑夜中悠然绽放。这会让人想到什么?恐怕在第一时间,薛忆清就能用古刹破庙女鬼青灯白衣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故事。但如果是在青天白日里呢?
啜泣声隐隐约约,薛忆清叹了口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领着白无浊段凌卿两人前去。在这修仙大派悬空岛上,女鬼狐妖之类的,做不出任何想法,何人何事,薛忆清也能够猜了个大概了。
“叶蓁蓁,不要哭!要坚强……”
逐渐明朗的带着哭泣的嗓音让段凌卿明白为何薛忆清要一反常态的在前面带路,并且走的是弯路。
“咔嚓!”枯枝被薛忆清好似不经意的踩断,声音惊的那只独自啜泣的惴惴不安的小白兔一动不动。而后,薛忆清这才从树丛中走出来,手中用作探路的树枝在自己面前不断的轻点着,眉头微皱,“这,到哪里了?”
一切都好似他一个在涩势山居住了几年的瞎子,在山中迷了路,满脸的不知所措。
“我来带路吧!”段凌卿嘴角微翘,结果带路的责任,朝着叶蓁蓁挤眼一笑。
叶蓁蓁局促的站起来,得到段凌卿善意的一笑之后,这才将捧心的手放在身前不断捻着衣角,不时地用偷瞄的眼神扫视着恢复满脸波澜不惊的薛忆清,红霞映脸,衣衫上碎花点点绽放。
一路无话,除了白无浊轻快地步伐和不明所以的轻笑,四人终于回到了无名居前。无名居的门大开着,颜青衣和青颜相对而立。屋外风不动,树不动,一片寂静。
“师尊!”总算见到较为亲近的人,叶蓁蓁一扫路上惴惴不安的娇羞,迈着小碎步就往无名居内跑去。
“等等!”薛忆清轻轻嗅了嗅,微微掩鼻,顺手抓住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叶蓁蓁,手心中一片滑腻。另一只手拿着树枝轻轻在无名居的门槛上敲打,只见无名居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坍塌开来,一片尘土飞扬中,那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是那般的刺眼。
段凌卿最先回过神来,手掌轻翻,挥开烟雾,顺便不着痕迹的将叶蓁蓁的手从薛忆清手中拿开,饶是她,看到这幅场景,好看的眉头也深深地。
“青颜老妈子!”白无浊龇牙咧嘴的大声骂骂咧咧,大步一跨就要进入到青颜和颜青衣的战场之中。
薛忆清和段凌卿在此刻,默契的一同后退好几大步,与此同时,白无浊以着比进凶猛快速的姿势弹射而出,经他这样,一片电闪雷鸣的四方雷池才显现在众人面前。
青颜完整无暇的拍了拍衣衫,做贼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下一个眨眼就不见了身影;而作为她对手的颜青衣则嘴角渗出一丝猩红的血迹,随后剩余的鲜血却被她硬生生吞咽下去,一袭白衫倔强至极地飘然下山。
“师,师尊?”叶蓁蓁失魂似的站着一动不动,双目圆睁,等着眼前这与之前大相庭径的一幕,修仙,这恐怕就是仙人了吧!
“小师弟!她走了,她就这么一溜烟跑了!我们的屋子啊!”白无浊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浑身伤痕累累的抱着薛忆清的大腿,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地擦在薛忆清的裤腿上,仿佛那坍塌的不是无名居,而是他白无浊的命根子。
“没事,她会回来的。”薛忆清撂下这么一句话,挣脱开白无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从床底下抽出一本书拿到门外,点着焚烧殆尽,嘴里喃喃地说着些话。
“她应该看到这第三部了。恩,没记错。”
入夜,薛忆清竹屋内的烛光不断地跳跃着,映照在他无神晦暗的眼眶中,让人莫名的感到一阵阵孤寂悲凉。
“怎么还不睡啊,我的小徒弟。”黑夜中陡然出现的声音好似古刹荒庙中的女鬼,艳丽的面孔在烛光中更加娇艳三分。
“做了个梦,睡不着。”薛忆清熟稔的拿起一根签字,按了按逐渐扩散的火苗,就好似他的双目还未曾失明。
“嗯。”青颜托着腮轻哼一声,示意薛忆清继续说下去。
“梦境很真实,真实到不知庄周是人是蝶。一个人被一个宗门用收徒的名义所监禁,用一个山石树木铸造的笼子关进去,出不去逃不了…”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青颜似笑非笑的打断薛忆清,伸出两个手指将蜡烛火苗捻灭,屋子内陷入一片黑暗“世间事,除了生死,皆为等闲!”
“唉。”薛忆清长叹一口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拿过一本书盖住自己的脸,一句话从书本下面幽幽得传出来。
“你要的第三部,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被我放在了无名居内。”
青颜身体一僵。
这一夜,有一个宫装身影在一片月色中,起了一座“新无名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