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萨布达克拉的旅店门口....
“那位善良慷慨的先生,不会有事吧...”三位正在啃食黄油面包的孩子一会儿望望山丘,一会儿又瞅瞅看上去很安心的米兰达,心有余悸地说。
诚然,看过那副惊悚万分的光景后,无人不会因此而面色不改,大部分喜欢看热闹又生怕被强盗伤到的人儿全都聚集在村门口东张西望,而这些孩子目前呆在这里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肚子太饿了’,从日落时分到夜幕降临时起,旁边塞满十份面包的特质烤箱已然空无一物。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孩子们的身边,俯下身子,一脸微笑地说:“放心吧,他一会就能回来了”。
孩子们在听到米兰达信心十足的言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同时又开始大口嚼起面包来,他们可能在想,自己担心也没用,能做到的只有向上帝祈祷了。
“对啦,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坏人们的根据地在哪里呢?”米兰达偏过头,好奇地问这些孩子,作为当地人来讲,他们比任何阅历丰富的历史学家都要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
当然,可能尝试问问弗兰克也能得出相同的答案,但是米兰达并没有选择问他。
其中有两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在米兰达正要放弃追问,走向在一边喝着大麦酒的弗兰克时,个子最矮的小不点轻轻扯住了她的裙角。
“我..知道哦,以前上山去采蘑菇的时候偷偷看见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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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曲曲的裂缝,像匿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冷冷地观望着一切,烛光在没有风的小室中摇曳着,每次在快熄灭的同时又死灰复燃了。
墙上挂着一排排快要散架的旧式陈列柜,大大小小的烧杯出现在柜子的里侧,凑近看,每一个烧杯的杯身上都刻着看不懂的字符,似乎是某种魔法咒文,仿佛会给看到它的人带来永无止境的厄运,连灵魂都会被吸进里面。
空间很窄,和某些塔状建筑物很相似,楼下的阶梯上还留有刺鼻的酸味和汗臭,但此时,建筑的最高层,却只站着一个人。
能从视觉上分辨的外貌特征少之又少,只看得到他穿了一件比雪花还洁净的白袍子,上面的兜帽盖得很严实,双手缩到了袍子里,鞋子也被厚厚的布料遮蔽了。
要是从他的身后看的话,只是一个大大的衣架,永远伫立在坚硬的地板上直至风化之时。
“不行呀,完全失败了...只是考虑到提升肉体的极限.....反而把主观意识舍弃了么...”不满地嘟哝着,男人晃了几下脑袋。
脖子传出咔咔响声,大概是经久不动,骨骼貌似也开始吃不消。
“而且..作为实验用的素体恐怕一只都没有残余了,哼..,好歹给我留一份啊,是死是活倒不要紧..”自言自语般的说,突然,有什么从袍子里飞出来了。
一面银色泛白的圆形镜子,它的边缘装饰着繁杂无比的花边,在微弱烛光的衬托下发出贵重物特有的光润。
很值钱,这是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觉,但男人出其不意地向前一丢,而且力量非常大,难道说他根本不想要这面镜子了么,还是..为了发泄刚才的不满呢。
不,都不对,这面银镜在快要碰到墙壁的瞬间,戛然停止了。
没有作为基点的物体,一动不动地悬浮在半空,在银镜的镜面里,倒映出骨节异常的手掌,正紧紧攥着乌黑发紫的权杖指向镜子。
这是某种悬浮术或牵引术吧...不过施术者却没有咏唱出咒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使役魔法的水平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领域。
“话虽如此....不过我却一点不漏地记下了你的脸哦,契约者.....哈..哈哈..”从气管里泻出无数怪笑,即使不看他的脸,也可以大体猜到其狰狞扭曲的面颊是何等的变态。
“佩罗达斯,佩罗达斯,我看到了你,你又看到了它”他对银镜如此呼唤道,霎时间,从镜面的中心泛起一点点淡淡的涟漪,就像平静迷人的湖面上落下一只会跳舞的蜻蜓那样美丽。
在涟漪完全平复之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镜面上,那是已经同化过后的威廉。
不知不觉间,男人的法杖已经开始在一张面积很小的白纸上比划了,那缭乱却不失美感的线条原原本本地临摹出威廉的相貌,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目前,在杀掉那些异变的强盗后威廉还保持着骇人的相貌,在另一股魔力波动渐渐远去,去追击还是擅自脱下恶魔的外衣都不是明智之举。
在无法判别对方是敌是友且没有任何迹象足以表明在前方等待着他的不是一个陷阱的时候,追击就显得过于无谋了,说不定,会一下子被对方击杀。
恢复到普通人的姿态就更不行了,因为对方很可能在远处观望自己,然后伺机发动突袭,契约者每次同化结束后要等待相当漫长的时间才可以进行第二次变身,否则会给身体造成严重损伤。
于是,他就这样静静地呆在原地。
远处有翅膀扇动的声音,扑哧扑哧的,一直飞到男人的肩膀上,那是一只眼神苍白无力的白鸽,仿佛它的心脏正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握着似的。
将画好的素描绑在鸽子的腿上,男人打了很多结,每一次打结的时候,他都会从胸腔里挤出哼哼的声音。
“愉快啊...愉快,貌似对方的契约者比我方要差很多呢..但是..话说回来..那是什么鬼能力啊!!可恶”
滴溜溜旋转的双眼注视着男人发狂的表情,在他改变主意,将自己做成晚餐之前,鸽子就担惊受怕地飞走了。
“呀..你在这呢”在鸽子远远离开建筑之前,一把通体幽紫的剑刃已然刺穿了娇小的身体。
脚步声袭来,‘啪啪’‘啪啪啪’,与阶梯交合的靴子发出带有一些水渍的混合声,比铁靴造成的声响要小,但若说是布履吧..未免也太暴躁了。
男人在享受意外收获的狂喜时,忘了把用来感知魔力的区域结界张开,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会有另外一个契约者的出现。
“....有谁来了..呢”狂喜消失,转而变成万分警惕的凌厉目光,他快速摆好架势,手中的魔杖转瞬间在半空笔走龙蛇起来,短短几秒便发动一道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高强度防御结界【无间的加护】,莹莹的白色圆弧,像一个半透明的蚕蛹。
脚步声迫近,在不速之客到达视网膜的那一霎那。
“吾生于混沌,汝困于囚笼,在黑光与白洞的夹缝中重复悲鸣吧”男人包含着重重杀意的呐喊,咏唱出记忆当中破坏力最强的高级攻击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