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城,古称夷陵,重要的水陆运输枢纽,第一大江长江从中穿过,所以宜昌又为分东江和西江两岸。由于地理位置特殊,人员冗杂,在宜昌城,各个大大小小的势力在襄樊域都驻有办事处,其中就包括令人闻风丧胆的寒山会,所以这里就算比起襄樊域第一城汉昌也是不遑多让。
张老汉儿和郗平叫了个黄包车跨过长江到达江东岸,从下车到车站外一路都感觉到有寒山会里的人,另外还有其他各门各派的探子穿插其中。宜昌不比小的县镇,三教九流充斥其中,每日消息各行各业明的暗的络绎不绝,各地往来人口流动性极大,这一潭水自然就深,且混不见底。
此时此地,暗流涌动,一幅庞大的画卷即将展开。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江东岸,由于俩人都围上了面巾,途中也早已装作平常行人,打乱了步调。不一会儿,张老汉儿和郗平此时已经到了江边一条名叫汇昌的宽巷子,却没什么人影,两边的店门都紧闭不开,极为冷清。郗平看看老张,见他依旧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也就跟在后面。直到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茶铺,老张看也不看,当先走了进去。
等郗平一进去,才发现,整个宽敞的茶堂空无一人,见老张一人从后堂提了壶茶出来,顿时疑惑道:
“张爷,这地方咋一个人也没有啊?”
“哼,这地方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说完白了郗平一眼,又接着说道;
“按时间算的话,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应该很快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但是看今天这形势,还是算了吧“,郗平一听老张在这地方一点也不掩饰对话的内容,心里便以为这里是寒山会的地方,当下也不在说话,不过张老汉儿又接着道:
“这宜昌城本来日日夜夜都有人死于暗杀或者火拼,亡命之徒数不胜数,就连错杀的人也是数不胜数,可今天我们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看来这次寒山会的叛乱把整个襄樊都搅了进去啊,以至于上面的人都开始制止了。不过这也好,我们就安全了嘛。”说完老张意味深长的喝了口茶,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此处是否有人偷听他们讲话。
郗平此时也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正要开口,却不了老张开了口:
“知道‘长江水’吗?”
郗平一听这话,突然说道:
“难道这里就是‘长江水茶铺’?”
“恩,不错,长江水,便是面前这浑浑的长江了,‘长江水茶铺’便是这地方了,这地儿你又知道是多久便有了吗?”张老汉儿见他一脸茫然,自知这问题怕真是问错人了。当下说道: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此处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十年了!我第一次到这儿来时,才八岁!呵呵“说完,平常稍显严肃的老张心里也不禁有些惆怅,回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忍受着祖师爷的痛打和责骂,却又有祖师母的悉心教导,还有那对自己倾囊相授的大师傅,无数回忆,顿时清晰了起来。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郗平听完,一下蒙了,张爷这一身本事难道是在这茶铺里学的?不过他又怎么会告诉我这事儿,也是,回到故里,心中自是有些惆怅的,他回过神来见张老汉儿脸色有些不好,便接着问道:
“张爷,这茶铺到底和“长江水”什么关系?”
张老汉儿不知是怎么了,开始了像没听到似得,不过一会儿便张嘴解释着:
“长江水,这茶铺的招牌,同时也是襄樊域第一大槽帮的招牌,这你应该听说过。刚开始时,这儿就是一个喝茶的地儿,后来‘长江水’创立,便不对外了,能走进这地儿喝茶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冷清是这里的常态,也是‘长江水’一脉相承的规矩,祖师爷爱喝茶,却又爱清静,慢慢人越来越少,便有了现在这场景。“
老张停了停继续说道:
“‘长江水’,不仅是一个槽帮,更可以说是宜昌的地头蛇,在宜昌无论多大的帮派·门会都得让‘长江水’三分。所以从车站到这里行人越来越少并不是因为离车站越来越远,而是离‘长江水’茶铺越来越近,各帮各会皆知‘长江水’茶铺为槽帮重地,都私下命令自己人禁止接近‘长江水’茶铺,所以百步之内更是无人敢问津。“
”这么霸道?“
“霸道?呵呵,便只因为这里是‘长江水’开山祖师爷江柏跃的私人茶坊,仅此便已有足够的震慑力,江柏跃此人你总该知道吧?“
“并且这茶铺以后将交由历代‘长江水’掌舵人传承下去,可见此处对江老爷子的重要性。“
“那张爷,您与这茶铺定然有极大的渊源吧,这地方怕也不只是能喝茶那么简单吧?”
“那是当然,十年学艺,刻骨铭心,没齿难忘,张爷我这辈子的记忆怕是,都在这里了!'长江水'啊,一个多少人想进却又进不来的地方!”老张说着说着居然站了起来,缓缓的绕着那一根根大木梁走着,双手摸过那些看似寻常的桌椅,看着那木桌上的累累旧痕,双眼竟能看到有些微微的湿润。
良久,老张终于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突然想起一事儿,向郗平笑道:
“小子,老子今天让你长长眼。”
老张说完,站起身对着木桌轻轻一扣,桌上一只空杯霎时飞了起来,桌面却纹丝不动,只见张老汉儿左手提起茶壶跃向半空,右手背在背后,只见郗平眼睛一花,老张一个筋斗之后茶杯,茶壶和人,三物一齐落桌的落桌,落地的落地。郗平赶忙朝面前的杯子望去,果然杯里已被参满了茶水,没有一丝波纹。
看向老张之时,却已经稳稳的坐下端起杯子喝起茶来。眼中满是佩服之情。
老张看郗平那惊叹的眼神,好笑之间,便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见着这”跃龙满江“的场景,张口结舌,比起此时的郗平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于是他开口解释道;
“这便是进祖师爷门槛儿的第一步,满十岁的学徒要在七日之内学会这”跃龙满江”的掺茶手法,学不会就不能再在茶铺里学本事,想当年,就我一人通过了祖师爷的考核,哈哈,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啊!”想到此处,张老汉儿依旧十分的得意。
“张爷,这’跃龙满江‘的名号,我便是听也没听过啊!”郗平这下是真心夸起他来,刚刚那身法绝不是简单的翻个筋斗而已,对于当年才十岁的老张来说,更是不知有多难。起杯,落杯一气呵成,身姿还得自然灵巧,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技巧,真不知张爷当时是如何做到的。
“这身法具体如何练习,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便不说与你听了,不过这身法的确关系着后来师傅所授的技能,可不是瞎摆弄的。虽说这身法厉害是厉害,不过接下来就是天昏地暗的折磨了。”说完张老汉儿又收起了笑脸,看郗平还想继续听下去的样子,说道:
”苦日子就不提了,这么多年也过去了,反正我跟这’长江水‘便从那时开始相依为命了。”
“对了,今天我们来这儿可不是请你小子喝茶,而是和我们后面的行程有关!”老张说道,
“那是,‘长江水’的船自然是比会里的方便!”
“让‘长江水’的船将我们带入江海,是最安全的路子,不过,这下就得麻烦祖师爷帮帮忙了!”
“这事儿有什么难处吗?”
张老汉儿面对郗平的问题,脸色微冷:
“你真以为长安李家是吃素的?三日之内,我们的位置铁定被他们找到,到时如若让李家的人看着‘长江水’将我们送到了江海,而他们却不敢动手的话,你说他们会如何想?”
“这。。。”
郗平被说的脸颊泛红,自知又说错了话,又看张老汉儿似乎在等着什么,也就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