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站直了!”
李容庆叫骂道:“是不是几天没吃饭啊!才站这么一会儿就开始乱晃了!”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站不住,只是不想被人看笑话,所以强忍着。
他开口这么一骂,那三个伙亲从赶紧站直了身子,可是不过一会儿,身子又重新晃动了起来。
新进士卒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弄得那些分配到各伙的训练官们一脸的火气,可是张宁又规定不可以打人,所以他们只好在口头上乱喝。
似乎完全忘记他们当初在柳树沟营寨时,也是如此的狼狈不堪,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被张宁给折磨得不成人样的。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给我站好来,连站都站不直还能干些什么!就会吃饭,饭桶?”
“瘟鸡,瘟鸡你们见过吗?就和你们现在一个样子,浑身哆嗦,站也站不翁!”
“就是头牛也比你们有用啊,人家吃饱了还能耕地,你们吃饱了能干什么呢?天天养着你连站都不会站了……”
“呸!”
不少新进士卒开始偷偷暗骂,站在说话不腰疼,我们倒是站着不动,可你们这些训练官却可以走来走去,有本事也一起来站站啊,不过他们心里虽然都在发牢骚,却也不敢说出来。
“将军,我觉得这镇遏使是不是将我们当猴耍啊!”一个从敦煌跟随过来的将头,看着李容庆接着说道:“哪里有人可能纹丝不动地站在这地上半个时辰?再说了站半个时辰有什么用?当木头人?”
“呦呵,都练着呢!”
张宁带着一队亲从,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笑着朝众人说道:“光光是这站立就比想象中的难吧!不勉强啊,如果连第一关都过不了的人,趁早滚蛋!”
接着他又转过头来对李容庆说道:“当然不包括李副将你了,你不必担心,如果实在受不了现在退出也可以,我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直接回敦煌去就可以了!”
“哼!”
李容庆冷笑一声道:“我怀疑张将军你的用意啊,戏耍地下士卒恐怕不是什么大将所为吧!要搞个下马威,也不是这种搞法!有本事给我们做个示范看看,我就不相信有人可以一动不动地在这校场上站半个时辰!”
“小伙子们不服气是吧!”
张宁笑了笑,而后对身边一名中年亲从叫道:“刘老三,将兄弟们都给聚起来,让他们开开眼,也好口服心服!”
“是!”
“滴滴!”
随着刘老三嘴里的哨子急促地响了两声,原本分散在各队的那五十名训练官,还有张宁身后的那队亲从,很快就规整成了一个队伍。
“立正!向右看齐!稍息!立正!”
“各排报数!”
“一、二、三……”
随着刘老三嘴里一串串口令喊出,他身前的士卒们开始迅速地列好了整齐的队列,将场上的李容庆和他的亲从,还有那些新进的士卒们,看得眼花缭乱。
“禀报镇遏使,本亲从队应到一百人,实到一百人,整队完毕请指示!”
“开始!”
“是!”
“原地踏步!”
随着刘老三一声令下,一百个人的左右腿有规律地抬了起来,等到他们开始小步跑起来的时候,明明是一百双脚在动,却只发出一阵刷刷齐整的声音,左右手有规律地整齐摆动着,再没有其它半丝动作出现。
在刘老三的号令下,他们很快就整齐地跑到了校场最中央一条白线前。
“立定!”
白线前那整齐地列好队伍,如同那一根根竖起的旗杆般静静笔直挺立着,令场上围观士卒们感到诧异与佩服的是,经过一阵跑步前行后,重新定下来的队伍阵型,居然横竖看都是笔直的一条线。
纹丝不动的张宁亲从队士卒,在新进士卒和李容庆他们的注目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下午的阳光透过没有半丝云彩的天空,静静地照射到他们的身上,春风不停地吹动着他们衣角,而营寨边上的各色旌旗则是随风猎猎作响。
时间慢慢流逝,日晷上显示一刻钟过去了,这些挺立的张宁亲从,额头上开始冒出了汗水,可是他们任由那汗水从眼角流下,愣是连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一下。
两刻钟过去了,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开始被汗水打湿,虽然可以看出来这些张宁的亲从们,神色也有些变化,可是他们依旧纹丝不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动不动如同石雕般站在那里的张宁亲从,受到了四周所有士卒的尊敬,也包含李容庆他们。
新进的士卒们有些震撼,原本觉得自己领头的训练官也只是普通模样,不过因为是镇遏使的亲从,才轮得到来训练自己,如今一个个望着队列内各自的训练官,却是一脸的佩服了。
至于李容庆的心里就想得更多。
“不动如山!“
原来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的站姿,居然暗合着兵法,看来志光堂兄没有骗自己啊,能打开通道将众人从草原上救出来的张宁,看来的确不简单!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队列里的训练官们已经是汗水雨下了,却依然一动不动,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围观士卒,渐渐都停下了口头的语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上的训练官们,心头充满了震撼,没想到人的意志竟然可以到如此坚强的地步。
差多过了一个时辰,刘老三这才再次吹动哨子,下令队伍稍息、跨立!
“想做到整支部队,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这练习站姿只是第一步!”
张宁看了看左侧的李容庆,而后看着那些围观的新进士卒,淡淡地接着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容庆此时无言以对,他身边的那两个将头更是地下了头,原本以为这练习站立不过是张宁瞎胡闹搞出来的东西,可是这一刻他们却感觉到前去伊吾告状的曹元立或许错了。
而新进士卒们的心里却涌起了另外一个种感受,或许在张宁的率领下自己这些投军不久的新卒,过一段时间后也能成为上场上训练官那么精锐,以后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吧!
所有人望着张宁,眼神中都有些敬佩,这些亲从可是他从柳树沟带出来的,很多人都想起了那些传闻,据说张宁带着他那些柳树沟士卒在草原上和回鹘人厮杀了许久,还打开了大军东归的血路,看来这位年轻的镇遏使不简单啊!
“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要说的,那么下午就训练到此为止,记得回到营房后,弟兄们记得都要用热水烫脚,一定要按照训练大纲的要求放松身子!”
“各位训练官从今天开始就和手下的弟兄吃住在一起了,等站立练好后,我们再学习转向与行走!”
当张宁带着一队亲从走出营门后,每一伙的新进士卒,都围着自己的训练官,一脸兴奋地问着训练官是如何做到站立一个小时纹丝不动的,有些人开始打听起他们在草原杀敌的故事了。
李容庆带着手下的亲从围坐在一起,看着桌上的算得上丰盛的饭菜,却是有些吃不下去,都在想着究竟要如何训练才能够到那个地步。
很快他们就将目光瞄向那些被团团围住的训练官,想要达到那种水准,就必须找这些训练官问个清楚了。
夕阳从远处的雪山落下,天空由红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