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眼睛是瞎了吗,田将军来了都不知道?”
唐继通空对着四周骂完后,又一个转身,对身后一个稍显身材肥胖的家伙,讨好地说道:“田将军,你走慢点,走慢点,累了就坐下来,好好歇歇。”
被众士卒如众星拱月般围着的田忠志颇有些志满意得,他不过是一名副将,这样的职位虽在别的地方狗屁也不是,但是在这远离繁华闹市的偏僻营寨,总揽大权的他无疑是个土皇帝。
他喜欢别人直接叫他将军,所以即便平日里的闲谈,下属们也没忘记称呼将军这一头衔。
和别处的军头的慵懒不同,田忠志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每天清晨早早地起来,带上亲随,如同地主老财般仔细地巡检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相比于营寨内其他满脸菜色的士卒,田忠志可谓是油光满面,神态怡然。
烽火营寨不大,总共只有四队士卒,不过两百来人。
近段时间常有在屯田里劳作的烽子被回鹘游骑所害,所以柔远镇镇遏使张怀德,便决定单独成立烽火营,把各烽铺的烽子都集中在一起,然后派一副将暂时总管狼泉烽、乌骨铺等西北一路十几个烽铺的烽子轮换和屯田等事宜。
听到唐继通的喊声,田忠志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笑骂道:“你这狗头,就你嘴巴甜,瞎叫唤什么啊!”
趁他们说话间,张宁也下了塔楼,他见田忠志过来便拱手道:“见过田副将!”
“哼!”
田忠志冷哼一声,微抬下巴说道:“我说张宁,不是我爱管你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好歹是个将头,你几时看过士卒巡查时,会带着亲戚闲聊的?我现在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会从游弈营被赶到这烽火铺了!”
没等张宁回答,队正唐继通就在旁边不怀好意地说道:“将军,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回鹘人说不定哪天就打来了,此时张宁来两个莫名其妙的远房亲戚,指不定就是回鹘人的奸细呢。!”
这两个混球欺负起人来没完没了,老虎不发疯真当自己是病危?
张宁好气又好笑地抬起头,对着田忠志说道:“我这样做的确是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田副将你就安排我这么一个将头?天天过得比普通士卒还不如,要么日夜巡逻,要么去垦田开荒,这就合规矩?好歹我也是这烽火营的二把手吧?”
张宁接着又有些不解而又轻蔑地望着唐继通说道:“你这个狗东西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般冷嘲热讽的?”
“狗东西?哪里得罪我?哈哈……”唐继通一阵怒笑,那尖酸刻薄的脸上显示出愤怒无比的神情。
“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我就告诉你,你这废物哪里有资格担任这烽火营的将头!”
唐继通一脸不甘继续说道:“凭你带来的那两个至今仍然躺在通铺上的伤兵,还是你后面这两名倒霉的亲戚?”
烽火营由一名副将暂时统领,下设两名将头和四位队正。
唐继通就是其中一队士卒的队正,这半年来唐继通给上司副将田忠志送许多东西,在田忠志的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就差没有献上自己的老婆了,为的就是自己的官职能在适当的时候升上一级。
烽火营下设的两名将头,其中一名是沙州大族索家的子侄,自烽火营成立以来,就没有见他出现过。
月前恰好另一名将头突发疾病,去职回柔远,因此这将头的位置就出现了空缺。
田忠志信誓旦旦地对唐继通承诺,将头的位置非他莫属,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张宁,直接从游弈营调任而来,抢了他将头的位置。
得知消息后,唐继通真可谓是失望透顶了,他不敢朝田忠志发火,一开始他看张宁原本是名游弈,心中还有些顾虑,不敢怎么得罪,后来看张宁总是一副胆小怕事软弱可欺的样子,唐继通几次的蓄意挑衅,张宁都只是接连避让,于是唐继通便变本加厉地百般为难张宁。
张宁没好声道:“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嫌我挡了你的升官路,不过就你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你倒是想当将头,可你这狗东西有那个命吗?”
看到一向软弱的张宁,竟然换了个人似的硬气了起来,在场的众人不由一阵错愕。
唐继通楞了一下,然后大声地叫道:“好,好你个软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跨步上前便要抓张宁的衣襟,没等他近前来,张宁猛地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踢翻在地,接着张宁转身一个格拿术,将唐继通死死地卡在地上,扬起硕大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脸上“砰砰”地砸上了几拳,唐继通顿时满脸是血,如同开了染铺一般,满地都是鲜红的艳色。
一开始还幸灾乐祸打算看好戏的田忠志,看到头号狗腿居然在自己的眼前被打倒在地,不由一阵恼羞成怒,大喝道:“张宁你干什么东西,快给我住手!”
听到田忠志的叫声,张宁止住了拳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从唐继通的身上跨步站了起来。被打趴在地上的唐继通挣扎着爬了起来,他那漏风的门牙夹杂血水,含糊地吼着些什么,拔出身上的横刀,顺势就朝张宁砍去。
没等围观的众人惊呼出来,只见张宁脚步一动,一个侧身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刀光,唐继通没想到自己使尽全力的一刀会劈空,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朝前踉跄了两步,没等他站稳张宁趁势一脚重重地踢向他的后背。
“砰!”唐继通接着又被踢倒在地,胸口重重地压在一块大石上“扑哧”一声,一口血从他的嘴中喷出,眼看便昏迷不醒了。
“啊呀呀!”田忠志又惊又恐,对着身后的亲随尖声叫道:“抓起来,快把他给我抓起来,我要好好治治这个贱种!”
田忠志的亲随纷纷抽出横跨于腰上的横刀,朝张宁围了上来,看到眼前明晃晃的许多刀光,张宁嘴角冷冷一笑,要是连这群营养不良的弱鸡也打不过,就算白混了。
一时间,塔楼下烟尘滚滚,哀叫声,哭号声四起。
或许是因为听到这边的动静,没过多久,从塔楼的左方冲出两个人影来。
其中一人身形彪悍,手持巨斧,虽是一瘸一拐,奔跑速度却也一点也不慢,另外一人则脸色蜡黄,左手握弓,右手持箭,朝张宁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呔!”那彪形大汉冲到张宁的面前,挥起巨斧朝外一个抡圆,随后又赶到的田忠志另外一些亲随,怕被巨斧头砍到,齐齐地退了几步。
田忠志的肥脸颤抖着,又气又急地叫道:“反了,都反了,给我砍翻他们,有什么事我担着,生死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