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将漆临打发后,一整个下午我都忙玉佛苑里的事,临近傍晚还去了一趟新接收的铺子,累得我没有丝毫力气。
“既是累了,就先在这里住上一宿,明日再回去罢。”,我同漆临道别时,他同我道。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是什么身份,光是偷出宫门已经是犯了大错,更何况是彻夜不归,若让宫里那尊神人发现了,是吃不了兜着走。”,我揉了揉腰,“红花,绿萝,我们回去了。”
“你下次来是什么时候,我好等你。”,这句话说得很轻。
“如何?你还打算搬个小凳子在这儿坐着?”,我笑笑,“我不知你来祁阳有何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你随意,万不用拘谨。”
马车牵了过来,绿萝扶着我上去,簌簌的便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娘娘觉得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绿萝的习性注定她戒心很重。
我扶着额头,“不知道,目前只晓得他对我没有杀心。”
“那他果真是娘娘的救命恩人?”
“嗯,我被劫西凉那日,是有位黑衣人来救我。”
“那他是如何与娘娘相识的,绿萝跟着娘娘这么久…”
“我若是从前与他相识,还能认不出他么?”
“那他这样做是有何居心?娘娘,不可不防啊…”,绿萝忧心忡忡。
我将头搁在窗前,“绿萝,你替我暗地里查查他的身份。”
凤里栖一无美名二无绝色,怎会有人,为她专门而来,毕竟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
一连数日,小皇帝都未在出现,偶有在毓秀湖旁遇着,他也全当没看见,场面一度尴尬,次数多了,我便再也不去游园看湖,只待在凤梧宫里将鱼池旁的一片空地开了出来作菜园,除了种一些葱花蒜苗,还种些季节菜,凤梧宫人少,大抵能满足日常所需。原本我还想养些鸡鸭的,被红花严厉的拒绝了,她带着哭腔同我道:“娘娘,这里好歹也是凤梧宫,是皇宫,不是农院啊!”
我思了思,若鸡鸭跑了出去,还是个大麻烦,这方才作罢。
好在这段时间柔妃正得宠,也没有精力来找我的麻烦,一连两月,闲出了一身毛病。
二月十八,正是雨水节气。梧桐树正是这个季节抽芽,嫩得很。白日里红花出宫处理着生意上的事,绿萝出门办事,留我与小花待在一处,逗逗猫除除草,再从库房里搬来了楼梯,修剪宫中那棵梧桐,这梧桐越发大,老枝许多,要剪去一部分。
“小花,你先好好待在这里,娘娘要去剪枝。”
来来回回搬了几次楼梯,这梧桐树当真大,一两个时辰,未修到十分之一。
我歇了歇,“罢了,明日再剪吧。”,我唤了唤小花,准备扶着梯子下去。
大约老天都不想我这样闲了。
我挪了挪身子,那楼梯就晃了晃,于是忙将枝干拉着,“啊…”,小花听见我的叫声便围着木梯喵喵的叫着,像是十分焦急,这小畜牲没白养。
我倒吸了口气,虽说这样摔下去死不了,却也会伤筋动骨。
“你在做什么!”,也不知是哪来的一句呼声,吓得我将刚捏稳树干的手松了,身子往后一仰,人便栽了下去。
唔,就算没有人害,意外也是连连,所以有生死劫我便也想得通了。
“真是笨死了!”,有位人簌的飞过来,于半空中将我接了下来,迎着春风缓缓落下。
“大侠,好久不见。”,漆临撇了撇我,将我放开,“你在那树上做什么,想不开么!”
我将手中的大剪刀挥了挥,“喏,剪枝。”
他皱了皱眉,“身为皇后,还需你亲自修枝不成。”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整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己来,养养心神,也是挺好。”
“呐,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救你了,要如何报恩。”
“这两次救命之恩…十分勉强啊…”,我顿了顿,“行,也算吧,一并计账上,日后再还。”
他见我这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开了,“你当真是个随性之人。”,他敛回笑意,“听说那皇帝已有几月没来你宫中了?”
“嗯,回宫自今,约莫有两个多月。”
“你…许久没出门,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是。”,我笑着,带他去看看我养的鱼,顺便喂喂,“三月十六是我的十九岁生辰,前些日子梦里有仙人说我十九以后有一生死劫。”
“所以你是在躲难?!”,他腰间別着块腰牌。
“是红花将我宫中的腰牌给你的?”
他低头看了看,“嗯,她在玉佛苑里忙着,我便找她要了腰牌进来瞧瞧你,晚些时候再送回去。”
“红花的福气会在后头。”,我抿嘴笑了笑。
“她有你这个主子自是莫大的福气,如今还是玉佛苑的花姐,后面的日子想不好过也难。”
因为日日不出门,所以习惯了穿一身睡衣,松松垮垮的不像样子,再跟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处着被人瞧见了又会惹来非议。
“漆临,今日来可还有其他事?”
“无其他事,”,他朝宣勤殿的方向看了看,“他住在那里?”
“嗯,皇帝都住在那里。”,我想了想,“宣勤殿的守卫很森严,一般人很难靠近。”
“凤里栖,你的性子不适合这深宫,想离开吗?”,他低头问我,十分认真。
“想又如何,他不会放我走的。”,如今我已经将这事儿看得很淡,两个月的时间里,宫里同宫外日子无甚差别。
我听见一队侍卫往这里来查岗,“快走吧,这里不宜久待,隔日我找个机会找你。”
他立马将这赶人的话抓住,“你可说了,呐,后日有春风,我带你去赶春放纸鸢。”
唔,这算不算红杏出墙?
“行行行,快走快走!”
他忽的弯下身来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里栖,再见。”
我脑子轰的一声炸了,这男人竟敢调戏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