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时三刻到来之前,小皇帝陪着我探望了那些受害人的家属,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的双亲一头黑发瞬间去了一半。好在小皇帝让县慰将他们安顿得十分好,这才没生太大的乱子。
“相公,最后那个女子活下来了么?”,刘氏在城东集市问斩,而那女子也是城东卖豆腐那家的。
“嗯,只是皮外伤,怕是怕心中有阴影。”
“听说县令和县丞被革了职,是你让人去做的么?”
“他们贪污受贿,如此大事都处理不好留下来有什么用,你先前不也是说他们吃多了大米饭。”
我笑了笑:“无官不贪,这贪污受贿倒不是他们最大的罪过,只是光贪不做正事那就是不应该,处理了也好,不然还留着过年呐。”
“夫人的见解真是独特。”,他的眼角都含着笑,一扫之前的阴霾。
“时辰快到了,我们过去吧。”,人群熙熙攘攘,不断的朝着城东集市涌进,这个为患近十个月的狂魔,如今就要问斩了,而我却还没见过他的样子。
“场面血腥,莫要去看这些东西,我带你去看看那受伤的女子就好。”
我明明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却还是忍不住的调侃:“我见那女子容貌秀丽,身段妖娆,听说是这落摇县的豆腐西施,求亲者踏破了门槛。相公莫不是看上人家了才这样着急的带我过去,想再瞧瞧美人儿?”
他的手原本是轻轻的握着我,听了这酸人的话,他狠狠的将我的手捏作一团,十指连心啊!我疼得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既然你想去看,为夫还会不如你愿?”,说完便拉着我前行,一路上他自带光芒,行人匆匆的让道顺畅无阻的就到了行刑台边缘。
刘氏的身材是有些佝偻,像极了水浒里的武大郎,身上均是怒火冲冲的百姓扔的杂物,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样一个人,要了七个女子的性命。
“东风,去跟行刑的官员说说,我有两句话要同刘氏说。”
“夫人,这…”
“有你家公子随我一路,不会有事,只两句话就好。”
东风这才点点头过去耳语了两句,行刑官点点头,执戬的士兵让出一条道。
我与小皇帝一同踩上,木板咯吱作响,刘氏那一双眼睛将我盯得头皮发麻。
“你犯了这些事,如今可有悔过之意?”
他哼了一声:“悔过?再来一生我仍旧会杀光这天下貌美心丑的女子!听说是你将我送到这里来,下一辈子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小皇帝的眉头紧皱,像是下一秒就能一脚将他踹死。年轻人火气大容易伤身伤肾啊!
“你不把自己的命当作命就罢了,你可知台下的这些人会如何对你的家人。”,刘氏的眼睛扫过底下的一群人,神色终于是有些异动。
“特别是让你杀了的那些女子家人,他们恨时会圴了你妻子的坟墓,践踏你妻子的尸身,会将她剉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不!她是无辜的!她那么善良,他们不能这样对她!”,他不断挣扎着,铁锁哗哗作响,“一切都是我的错,让我来承担,我愿意暴尸荒野,愿意为鹰啄食,你让他们不要动我娘子的坟墓,不准,我求求你了…”
这爱妻心切,竟扑通一声的跪下。本是好好的一对恩爱夫妻,怎就不能厮守终生。
“罪恶自有人诛,她们嘴毒心肠苦,这事一旦发生,她们的余生都会留下恐惧与悔恨,用不着你再堵上下辈子来寻仇。死前不将怨恨散去,如何下去见你心爱的妻子。”
小皇帝将我搂入怀中道:“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人动你妻子的坟墓丝毫。”
“你的娘子那般心善,你做了这事只会惹她生气。若当真有来生,那她就是来替你还债的。”
是许久的沉默,刘氏一个磕头后起身:“家中娘子的首饰盒中还留有些余钱,劳烦替我分给受害的家属罢,告诉他们地下我再亲自向他们的女儿赔罪。”
午时三刻的钟声响起,刽子手过来将刘氏拖走,耳侧响起那刘氏的声音:“相爱容易相守难,愿公子与夫人能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我的心间一个咯噔,这将死之人说的话不吉利啊!小皇帝将我的眼睛捂住揽入怀中,最后听见的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人们常说含恨而死的人眼睛是睁开的,刘氏的眼睛呢?”
“闭着的。”
“让他同刘林氏葬在一起吧。”
“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