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红花去宣勤殿打听消息,小皇帝却自己来了,同往常不一样,他没抱什么折子与卷宗,手里拿了鱼竿,一个人往我这里来了。见我站在池边,还端了椅子扶我坐下,自己有模有样的钓起了鱼。
“你今日怎这样闲适,还有时间来我宫中钓鱼…”
“元祖没有死,还于今日继了西凉帝位。”
“什么!”,我激动的坐起来,“当真是元祖不是元安!”
穷奇将我摁了下去,“前两日细作传消息回来我还不敢全然肯定,今日一早便收到了他的来信,盖了王印的书信,确真无误。说是楼银氏听到了外面的童谣自乱阵脚,筹谋了一出谋反的戏码,朕布下的人和元祖的人便将计就计,使得计划更加顺利的完成了。”
“好!如此一来,大秦与西凉能暂时休战了…”,折腾我半年的时间,总算有个好结果。
“是,不过西凉的问题仍旧迫在眉睫。元祖传来消息,待西凉的局势稳定后,他会亲自来祁阳,与我们商议此事。”
穷奇与我说话时,还将抖动的鱼竿拉了起来,一条鱼落在我跟前,扑腾扑腾的摆着。
“啊…哈哈哈哈…”,那鱼将水甩在我脸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是暖阳下,少女的音笑,最让人悸动。
“里栖,还有半月就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昂?”,我仰仰头,“怎只剩半月了…”
穷奇蹲下来,点了点我的鼻尖,“看你这副神态,是不想过这个生辰?”
我点点头,“嗯,确实是不想。”,若不能回去,还不若好好活在这里,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轻轻一笑,“我还从未见过有女子不想过生辰的…”
我抿抿嘴,没再说什么。
夜里小皇帝果真下厨做了条鱼,出人意料的,那鱼的味道很不错,火候很到家。不过也只是我与小皇帝,本是邀人吃饭,后来人被我撵走了,便打在水瓢上了。
夜里多一从太医院回来,焉耷耷的,我白日里睡得多,晚上清静就在梧桐树下练练字,清清神。看她这样子,多半是与青书有关,我唤了唤她,“多一,来长姐这里…”
她三步作两步跑过来,带着一副哭腔,“长姐,青书哥哥说他明日要回一趟西凉祭拜双亲,为逝父母守墓三年。”
我扶了扶衣袖,青书说话倒也算数。不过他一个死士,怎会知道自己的父母,约莫是用来诓她的,好让你少些伤心,唔,这份心难能可贵。
我清了清喉咙,“多一,子女为双亲守墓是人之常情,青书…家中只得他一个儿子,之前远在异乡无法尽孝,如今手头没有事儿,理应回去的。”,诚然,我编故事这个本领还真是不错。
“那…”,她揪了揪衣袖,“我能同他一道去吗…”
“当然不能!”,我拍了拍桌子,就是要让他离开你,还能要你跟去,不是个理,“多一,你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待字闺中,怎能整日跟我一个陌生的男子,若是传出去了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可是长姐…”,多一拉着我的衣袖,“他要走许久…长姐,我遇见他的时候正逢乡野里的游医师傅去世,师傅的叔家人占了唯一的茅草屋,将我赶了出来。原本我学了些医术是可以去药店帮活里养活自己的,可…满街贴着要抓捕我的告示,我没有办法,只得四处游荡,饿了吃果子,累了睡破庙,一连数日处在饥饿与困顿中…后来我实在坚持不住了,便想着去给母亲祭拜祭拜,找个随意的地方去了算了…也就是那时,我遇见了青书哥哥…”
又是一段任盈盈版的孽缘。
“多一,无论如何,你不能跟着青书走,你要留在这里,留在长姐的身边。”,我顿了顿,凤里栖与多一的感情仿佛没有她与青书浓烈,这个理由不好,“再者,你不想好好学医术么,趁青书回家祭祖的这三年,你好好的留在祁阳学医等他回来。”
“我是想学医术…可是长姐,我更想同他处在一处,没有他,生活便没有了乐趣…”
这孩子怎死犟,脑子不开窍,急得我脑仁疼。穷奇从身后钻出来,贴心的为我披了件厚衣。
我对小皇帝的灭门惨案无甚感觉,而多一则不一样,在她的思想里,虽说凤家有滔天大罪,待她不好,却也是自己的家族,小皇帝灭了门,害她逃难,于是总没给小皇帝好脸色看。
也许小皇帝方才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所以坐在我身旁,认真的训诫起了多一。
“你的脑子里只装了青书一人,可还有其他的剩余。要知道,你的青书哥哥是你长姐派出去救你回来的人,而你长姐在同朕置气时,也是为了你才想与我求和,让我赦免你的罪人身份。而现在你长姐身上的伤尚未好得彻底,你却想拋下她去找自己的青书哥哥。青书同你说他回去尽孝守墓三年,你的父亲也被葬在梁遗山上,你可想过去祭拜他。”,他喝了口茶,认认真真道:“没有谁不想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处。但若为了爱不管不顾,是行不通的。夜深了,你长姐该睡下了,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给你长姐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