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往赵氏的方向走去,路上觉得无聊,柳无衣过问起了昨天的事情,常嬷嬷一提起这事好似还有些心气难平,说起话来顿时红了眼。
“那人和您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起昨天的事情,老奴可是一万个冤枉啊!”常嬷嬷说着说着,因为气怒而红了耳根,看起来真是憋屈极了。
“是吗?可你也别忘记了,她是老夫人膝下的宠儿,就算是犯了事,依照老夫人的性子,也不会对她有多严厉的责罚,不过是表面的功夫,做做样子。你要是得罪了她,她再去老夫人那儿说道几句,你认为老夫人最后会袒护谁?”柳无衣心平气和的说道,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和她现在的年级毫不相符。
“大小姐教训的是,老奴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老夫人一心为着她,是老奴不该犯事,平添了这些事端。”闻言,常嬷嬷连连弯腰低声说道。
这常嬷嬷也是在府中待了好些个年头的奴才,柳无衣相信她是真的能看明白的,毕竟因为林紫菀而出现的乱子太多,她不希望再看见有人因为林紫菀的原因而受到责罚或是不公的待遇。
老夫人就好像四面佛一般,嘴里说着一套,面上又是一套,心里想着一套,做的却还是不同的一套。
她喜欢林紫菀,是因为在她得不到子孙福的时候,林紫菀恰好因为种种原因来到了她的面前,这其中的感情其实旁人能够轻易割舍的?
柳无衣不喜欢争些什么,只要日子过得安稳便足以,她索求的不多,盼着的也不多,可偏偏林紫菀不放过她,三番五次的找茬,弄得府中乌烟瘴气。
就在柳无衣悠悠想着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赵氏的门前,知画大老远瞧见了柳无衣,咧开嘴露出开朗的笑脸,带着丫鬟们一拥而上。
常嬷嬷看见这一幕连连称奇,她来的时候可从没见过丫鬟们这般激动欢喜的模样,心里暗自佩服这柳无衣的能力,短短的这段时间里竟能将这府中的下人都凝聚在一块儿。
这可是连赵氏都没能做到的地步,而她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却真的做到了。
“小姐,您来的正是时候,奴婢烧好了梅茶,马上端给您尝尝!”知画匆匆朝她行了个礼,指了指院中的小灶,朗声说道。
柳无衣笑着点了点头,只听木门一声吱呀开启,赵氏探出半个身子,瞧见了她,立马扬了扬手示意她进屋。
“四奶奶和咱们大小姐的感情,还真是好的出奇啊。”常嬷嬷尾随走了进去,站在了一旁,低声感叹道。
“你找我又有何事?”赵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转而别过了身子,有些不太愿意搭理的样子。
“瞧四奶奶这话说得,老奴不过是依照老夫人的意思过来看看您的身子是否安康,毕竟您肚子里有着咱们柳家的后人,老夫人的宝孙,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她的命根子,老人家念着这事儿,日日夜夜睡不安生,非要老奴过来看个清楚明白,才能放下心啊!”常嬷嬷潺潺一笑,对她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
“是啊婶娘,就别怪罪她了,昨天发生了那事儿,她心里也怪难受的。”柳无衣见状,急忙抓住了赵氏的手,轻声安慰着。
见柳无衣都劝架了,赵氏也就没有再横眉竖眼的看她,只是仍然不愿搭理她罢了。
“大姑娘,这段日子可真是辛苦你了,我听下人们说,你处事不惊,做了些男人都做不来的活儿,日后可要当心一些,别一股脑把自己给伤了,要知道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金贵!”赵氏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满是担忧。
柳无衣感激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常嬷嬷突然上前了几步,“咱家大小姐是上天派来的福报,是柳府未来的希望,四奶奶当初为了治理柳府,可没少下功夫平息他们的锐气,而大小姐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就将他们治理的服服帖帖,若是老夫人知情,肯定会对您刮目相看的!”
“难道大姑娘看府的这几天,老夫人她并未关心过此事?”赵氏闻言,有些不悦的反问道。
常嬷嬷一愣,突然就降低了声音,“她老人家的脾性您还不知道吗?不认可就是不认可,这件事儿还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消除她心中的膈应。”
柳无衣从未奢望老夫人会对她有多看重,听了这番话,心中只是淡然如平水,不起一丝波澜。
倒是赵氏有些心急的埋怨了几句,毕竟柳无衣是她手心里的宝,捧着护着都觉得不够。
常嬷嬷又站了一会儿,见赵氏身子没啥问题,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知画端着煮好的梅茶走了进来,恭敬的放在了两位主子面前,莞尔一笑,没有打扰她们的短暂相聚,随即退出了屋子。
两人许久没有好好聊上一会儿天了,赵氏自是欢喜的很,光是看着柳无衣可人的脸蛋,便泛滥出无尽的母爱,想要好生呵护着她。
柳无衣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但每每和赵氏相见时,她总会感觉到被保护的安全感,心里时长褒义感激。
柳府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每天都和最开始一样,勤恳的做好了赵氏交代的每一样事情,且利用空闲的时间,帮下人们添了衣裳,补了棉絮,让他们有足够的备品过冬。
一晃又是好些日子过去,这天,她和往常一样游走在柳府里,对下人们手上的活计严谨的监督着。
“大小姐,不好了,我家主子好像有些不舒服,直说自己想吐,蹲着茅厕里半天了仍是不见好转!”突然,一名丫鬟急切的跑了上来,嗓门大的出奇。
下人们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站在一旁紧紧的看着两人,柳无衣淡淡点了点头,将丫鬟拉到了一边。
等她看清了丫鬟的面貌,这才想起她是苏姨娘的丫鬟,急忙问道,“可是吃坏了东西?病了有几天了?”
“不知道呀,她吐也吐不出来,下面也拉不出东西,真是急死人了!”丫鬟摊了摊手,急的满头大汗。
“你先别担心,我们这就去看看!”柳无衣顺了顺她的背,便带着她往苏姨娘的住所走去。
刚到院儿前,便听见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呻吟,柳无衣不禁皱起了眉头,推开了木门,匆匆去了房里。
此时的苏姨娘躺在大床上,捂着小腹紧咬着下唇,好半天回不来神。
丫鬟见状,忙去打了一盆热水来,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因为紧张而双手发颤。
“您这是怎么了?是何时开始痛的?”在丫鬟出去倒水的时候,柳无衣走到了床边,轻声问道。
“就在上午那会儿,吃过了早膳不久。”苏姨娘缓了几口气,语气尤其的微弱。
见此情形,柳无衣突然跑了出去,找到名路过的下人,命他速去找位郎中回来。
等了一炷香之久,苏姨娘已经有些浑浑噩噩,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虚脱无力的躺在床上。
郎中总算是请来了,只见他擦了擦脸上的密汗,坐在了床边,细细看了眼苏姨娘的状态,抓起了她的手,好一番摸索。
柳无衣不懂把脉的学问,只得静静的站在了一旁,不多时,郎中突然站起了身子,微微问道,“您这可是喜脉啊!”
闻言,不仅柳无衣愣了,就连床上的苏姨娘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郎中的脸色有些沉闷,说出这话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多少恭喜的语气,就在柳无衣打算进一步了解的时候,他却叹了口气,让人不禁心里一紧。
“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喜脉,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沉重的样子?”丫鬟不懂事,直接开口问道。
柳无衣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转而笑着走到了郎中身边,客气的朝他欠了欠身子,“这姨娘现在的样子好像情况不容乐观,孩子好不好,您给我们说个准话,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唉,这位主子,您是不是摔过?”郎中又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似是在过问,可笃定的语气却更像是陈述。
“咦?你可真是奇了,我家主子早上的确是绊了一跤,不过摔得不重,难道……”丫鬟心里蓦然一惊,对郎中的话感到新奇。
柳无衣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担忧,眸光流转,急忙看了眼郎中,等着他的回答。
而床上的苏姨娘更是紧张兮兮的摸着肚子,毕竟怀上身孕对她来说就好像咸鱼翻身一般,彻底扭转了她的身份。在这柳府,一个孩子所能带给她的,可比什么都要多。
“这儿有几副安胎符水,你从现在开始,每隔三个时辰煮给她喝两碗,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看今晚了。”郎中从随行的包裹里翻出了药符,递给了丫鬟手里。
苏姨娘还打算说些什么,小腹突然一阵痛意袭来,让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抓紧了床沿,登时冒出了层层汗珠。
郎中又交代了几句,直到丫鬟点了头,这才提上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