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人特意嘱咐我,这玉佩您得随身带着,再不能大意了!”静姝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认真的交代了一句。
此时纵然柳无衣有着一颗强心脏,也承受不起这突如其来的话,那人分明是知道些什么,故意说这番话出来,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这个人,和学堂里投毒的人之间会有关联吗?
丫鬟们以为她是受了惊,连忙出声安慰了几句,正好时候也不早了,膳房里送来了几碟小菜,柳无衣回过了神,轻轻进了屋子,将玉佩藏在了袖口内。
经历了这些事,她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只是丫鬟们逼得紧,见她没动筷子,都一个个守在了桌旁不挪步子,不得已,她浅浅尝了几口面前的菜品,这才让一众丫鬟们满意,纷纷曲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木门被关上以后,柳无衣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顺势从袖口内取出玉佩,找了块隐秘的地方将其深深埋藏其中,后又不放心的看了看,搬了张椅子挡在了那儿。
心想着这样该不会再被人找到了,她留心的在房间内搜寻了一圈,将窗户牢牢关严,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哆嗦着上了床,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总算可以好生休息一番,她放下了床帘,将被褥盖过了头顶,这些复杂的思绪暂且抛之脑后,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困意便悄然袭来,让她连打了几个哈欠,沉沉的睡了过去。
丫鬟们在院子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估摸着她应该用完了午膳,轻轻推开了木门,却见客堂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若桃轻手轻脚的往闺房里看了一眼,随即转过身,对其他丫鬟小声说道,“都轻点,小姐睡着了!”
若梅看着桌上的几样小菜,不免有些担心,小姐怕是在她们出去后就回了房里,面前的饭竟是一口也没吃。
柳无衣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床帘外一抹暗暗的身影来回走动,脚步极其的轻盈,但从身形上难以分别性别。
这人好像在翻找着什么,不时抽开柜子低头搜寻一番,好几次都来到了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判定她是否苏醒。
柳无衣被这一吓,全然没有了睡意,好在她有被褥遮面,那人透过床帘也看不清她的面色。
他是谁,为什么要找那块玉佩?
想着这些问题,柳无衣两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她的确是害怕,但此刻好奇心更甚一筹,她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她身边捣鬼!
再者,一旦发生意外,她只要喊一嗓子,屋外的丫鬟们便能听见,他也没机会下手。
黑衣人并未察觉到柳无衣已经苏醒,还在闷头翻找着玉佩,将屋子的里里外外搜了一通,最后停在了床边,蹲下身子探索着床下的空隙。
就在此时,柳无衣猛地掀开了床帘,与那人直面对视了一眼,可就是这么一眼,让她僵直住了胳膊,愣愣的睁着一双震惊的大眼睛。
“你个贱人,怎么这般鬼鬼祟祟的,想吓死我不成?”只见她快速翻身下了床,抬起一脚踢向了那人的小腿,没好气的怪嗔道。
这行动鬼祟的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心思狡猾却本事不凡的庄骏人!
“我好心过来帮你,你居然还踢我,真是没救了!”庄骏人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蹲下身子捂着小腿,好一番抽气。
柳无衣两手叉腰,快走了几步逼到他的面前,审视的打量了他一眼,摸了摸他身上一袭不菲的上好绸缎,啧啧两声。
“怎么?我就不能穿好衣裳了?倒是你,堂堂大小姐怎么穿的这般寒酸,在柳家吃亏了?”庄骏人站起身子白了她一眼,绕着她走了两圈,同样有些讽刺的笑道。
“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死了也带不走,只要能够保暖,那便是好的!你偷偷摸摸的来我房里,是想找什么?”柳无衣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突然面色一沉,语气逼迫的问道。
闻言,庄骏人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往后躺下了身子,说什么也不起来。
这股贱样让柳无衣咋舌,急忙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从床上给拉起来,奈何力量不敌,不但没拉动他分毫,反被他一个大力给扯到了床上。
晃晃悠悠的脚步没有挺稳,整个人往他的身上扑了上去,两人均是一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彼此间的距离不过一巴掌远。
随即,柳无衣撑着他硬实的胸膛爬了起来,有些窘迫的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面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庄骏人好似得了便宜,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故意要盯着她泛红的脸颊,惹她生气。
“行了行了,再闹下去就该有人进来了,说吧,你找我那块玉佩有何意图?”柳无衣被他逗的越发羞恼,扬了扬手,制止住了他的玩笑。
“那块玉佩你不能带上身上,我带走它是为你好,本想着顺道过来看看你,可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好心不想吵醒你,却被你当做贼!”庄骏人故作生气的瞪了她一眼,转而阔气的翘起了腿,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柳无衣不知他这般用心,顿时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可转念一想,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这块玉佩?
“不对,这玉佩就只有我们柳府的人知道,你是从哪儿听到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柳无衣微皱起了眉头,上前两步低声问道。
“这个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听我的准没错,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庄骏人云淡风轻的笑道,一个挺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的确,庄骏人的本事,柳无衣还是十分清楚的,只要他有想知道的事情,一定能调查得到。
她正打算接话,突然脑子里闪过静姝的一番言论,随即咽了口唾沫,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今天我的玉佩丢过一次,我分明是收捡在了柜子里,可一个晚上的功夫,玉佩就被人给偷走了,所以我才怀疑你是贼,而且那个人说着玉佩不能离开我的身子,要随行携带……”柳无衣面色严峻的娓娓说道,联想起两人截然不同的言论,手心里渗出了汗渍。
“你信我吗?”庄骏人一改刚才玩笑的嘴脸,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她,探究的问道。
柳无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要在这两人只见选择,她当然是相信眼前这个贱人了。转而背过了身,走到藏匿玉佩的地方,搬开了椅子,正打算低头将玉佩掏出来,只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觉头上一股清风掠过,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窗户已经被破开,而庄骏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方才的那抹清风,正是庄骏人从她身后一跃而起,一掌破了那扇窗户而带起的一袭清凉,她几步走到了窗前,伸着脑袋四下搜寻着他的身影,幽深的树林里时而传来树叶间的沙沙声,扰乱了她的视听,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急切。
这些日子以来,怪事频发,而这些事情仿佛都和这枚玉佩有关,叫她如何能够安心?
若是那位郎中有意要加害于她,可端木家的千金又为何与他结实?且对他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柳无衣低下了头,细细看了一眼藏匿玉佩的地方,紧抿着下唇,眸光黯然。
“这几日不太平,你自己多加小心,玉佩呢?”就在她愣神之际,庄骏人微喘着气出现在了窗外,一身华贵的衣裳狼藉斑驳。
柳无衣浅浅应了一声,急忙蹲下身子搬开遮掩物,伸手将玉佩给捞了进来,贴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拭了一番,这才交给了他的手里。
庄骏人拿到玉佩后,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随机朝她扬了扬手,闪身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这人来得突然,走的也突然,柳无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驻足凝望了半晌,直到丫鬟们过来敲门,这才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丫鬟们张罗着晚膳,特此过来喊她一声。
“方才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路过这儿?或者说,你们觉得脸生的人?”柳无衣打开了门,这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一通盘问。
屋子里来过贼是定然,贼人想拿她的玉佩也是定然,可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进出在柳府,怎会无人察觉?
“回小姐的话,奴婢一直守在院儿里做活,并未瞧见行动可疑的人,且府里家丁招募频繁,有脸生的人出现也是常事,小姐可是遇到事儿了?”若桃眯着眼睛细细一想,心中毫无头绪,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静姝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神色顿了顿,随机走上前来,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那叫我过去拿玉佩的下人我觉着有些可疑,不妨先从他下手!”
柳无衣闻言,淡然的点了点头,“他我自会调查,只要你记得长相便可!”
静姝连忙应了一声,脑子里将那人的脸慢慢回忆了一遍,心下已经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