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不识趣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只听惠妃说,“皇上,臣妾不擅骑术,也不适应猎场氛围,只怕会败了几位姐姐和皇上的兴,能否留守宫中?”声线清清冷冷,毫无起伏波澜。
尉迟卫也不惊讶或者恼怒惠妃的抗旨,反而十分体贴,说,“既然爱妃不想去,那便不去,你身体弱,猎场血腥杀孽也多,确实不适合去,便就在宫中修养吧,朕回来在好好弥补你,总不能独独委屈了爱妃。”他打趣的说着。
惠妃终于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屈膝谢了恩。
视线不经意落在一旁略显局促的静嫔身上,尉迟卫多情又英俊的容颜便又舒朗了几分,笑对她说,“静嫔也准备一番一起吧。”
静嫔有些受宠若惊,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见此掩唇一笑,道,“静嫔怎么不说话,莫不是高兴坏了?”
静嫔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急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臣妾一无是处,对骑射更是不懂,就……就不跟着添麻烦了。”
我哎呀一声露出庆幸表情,“如此甚好啊,我也不会,还正想着一个人没人陪会无聊,既然如此静嫔便和我做个伴吧,届时我们只管去看他们骑马打猎耍威风,坐享其成便好,反正总不会烤了肉还不给我们吃吧?”说着视线扫过丽妃和淑妃的脸庞,笑的不怀好意,“如此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偷个懒了。”
尉迟卫好奇,“偷什么懒?”
我勾起唇畔笑意盎然,“我可没答应要学什么骑术,届时去了猎场皇上你可不许嫌弃我们碍手碍脚才好。”
尉迟卫回过味来不免大笑,连声说我狡猾,这么看起来他似乎还真是颇宠爱我这个其貌不扬才晋升的贵妃似的,此情此景自然也让某些人红了眼。
于是秋季狩猎的事也就这么定下了,也就是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尉迟卫早上走时说的晚上过来找我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有话想对我说,而是掐准了时间来看好戏,一早他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你说他堂堂一国皇帝怎么就这么小鸡肚肠,不过还好,看在他给我在妃嫔面前立了威信,我就不同他计较了,事实我也不敢计较,总归我还是要仰他鼻息过活的。
介于我近日来的表现,尉迟卫对我还算满意,偶尔也会到我的舞阳宫坐坐,同我说说话,似乎他也摒弃了之前的种种不痛快,不过那也确实与我无关,让他受了十多天的屈辱哪能怪我呢,再说,往好的想他还应该感谢我才是,体验做女人那可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的不是。
时至九月中旬,秋季的狩猎也如期而至,在将要出发的前几天,我正在案前拨弄着熏香袅袅升起的白烟,百无聊赖,外面就有人通报静嫔求见,我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我,但还是让人把她请了进来。
静嫔今日着了一身白底蓝色团花长裙,依然是一派小家碧玉的温婉模样,走进来非常规矩的给我行了一礼,说,“冒昧打扰,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我坐正侧着的身子,对她温文一笑,“过来坐吧,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平日里也是够闷得,你来也正好陪我说说话解闷。”
我一句话就打消了静嫔的局促,她冲我展露一个明媚的笑,依言走过来在小几的另一边坐下,说,“那日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娘娘你是个性情豁达的,如今再次见面更觉得娘娘你非常可亲,来之前臣妾还有些担心,怕臣妾身份低微,入不了娘娘的眼,娘娘不见臣妾呢。”
她说的坦言,毫无遮掩做作,看起来倒是心里话,我自然也不生气,亲手接过拂晓端来的茶推到她面前笑道,“说的哪里话,你我从根本上来说其实还是相似的,这宫里,恐怕除了我们,就都是一些有背景后台的千金小姐了,你说我又怎会摆什么架子,再说若有朝一日我失势了,不是还要仰仗你的庇佑吗。”说着忍不住失笑。
静嫔也跟着我笑,双手扶住我推过去的茶盏说,“娘娘果然风趣,如此善解人意又可亲,在这宫里确实少见,怪不得能博得皇上的宠爱。”
我看着她的俏容,笑的别有深意,“你也太过谦了,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静嫔被我笑的面露羞赧,抿紧唇有些发窘,说不出话来,我就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狩猎将至,再有几日便要出行,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静嫔慢慢恢复正常容色,说,“其实臣妾今日来就是想和娘娘说一说这件事的。”
我颔首,“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其实臣妾这几天一直在想那日娘娘替臣妾解围的话,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安,娘娘你若是会骑射,却因为臣妾而说不会,如此若是他日被皇上所知恐会给娘娘带来麻烦,臣妾想着,不若臣妾就不去了,娘娘你去同皇上说清楚,也好解了这个误会。”她说的惴惴,不时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有些惊讶,我的确会骑射,以前也是经常穿着骑马装在猎场奔行快意的,当时替她解围其实也是看出她想去,却又怯场左右不定,也没做他想,反正骑射于我而言早已没了兴趣,左右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只需凑凑热闹,我是没所谓的,反正我和尉迟卫又不是真的妃嫔与帝王的关系,犯不着为了讨他欢心而紧随身后。
这个静嫔……还真是个玲珑心思。
于是我说,“静嫔,你是真的想多了,你看,我也不过就是个普通村庄出身的女子,别说马了,就是驴,我家也是没有的,我又怎会骑马,更遑论射箭,你也不要想太多,届时我还指望着和你结伴打发时间呢,即然猎场是在南陵,我想周边环境景色应该也是不错,到时我们便一起走一走,总是闷在宫墙也是不好的。”
静嫔愣了愣,思索一番我说的话也觉得我大概不可能会骑马射箭,毕竟,那可不是村庄里的人家能有机会和条件去学的,这一点她自己在清楚不过。
“是臣妾多想了,真怕贵妃娘娘会因为臣妾而委屈了。”静嫔羞涩一笑,一双妙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能陪贵妃娘娘解闷,这是臣妾的福气。”
她言辞得体温和,脸上表情也是坦荡纯真,也没有刻讨好的模样,倒是个性情不错的女子。
于是我便说,“不必如此客气,若是不介意便叫我一声姐姐如何?我也就唤你声妹妹,以后在这宫里也好相互扶持,一同好好伺候皇上。”后一句话我当然是随口胡诌的。
静嫔颇为受宠若惊,没想到我会纡尊降贵主动和她一个小小妃嫔示好,当下就愣住了,我见此就笑道,“妹妹与我颇为投缘,当日初见我就对你心生好感,今日聊了一番更觉你颇为乖巧贤惠,日后必能荣得圣宠眷顾。”
静嫔脸色缓缓收敛,复露出感激神色,起身下榻屈膝道,“臣妾必好好伺候姐姐与皇上,与姐姐交之以心,不辜负姐姐的赏识厚爱。”
我下榻亲手扶她坐下,两人之间在说话就没有那么多的客气绕圈子的话了。
和我重新坐下,静嫔说,“姐姐若不嫌弃便唤我名字,我姓沈,名静姝,说起来自进宫后好久都没听人喊过了,颇为怀念。”
“静姝。”我喃喃重复念了一遍,赞道,“果真人如其名,这个名字与你真是相得益彰,温婉宁静,美丽大方,极好。”
静嫔被我夸的不好意思,说,“我爹是个秀才,虽名落孙山,但给我取得这个名字也被皇上这样夸奖过,与姐姐倒是颇心有灵犀。”
我冲她露出了然,笑的颇意味深长,静嫔便红了俏脸,嗔怪的给我飞了一眼,眼波流转,十分动人。
我们正说这话,就见有内侍走了进来,躬身给我和静嫔行了一礼说,“请贵妃娘娘好生准备,一会儿皇上要来接娘娘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另外皇上特意嘱咐,让娘娘用心装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