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姐从歌声中听出了无奈和无助,忍不住伤感起来,等他俩吼完这只歌时发现我俩早已泪眼模糊,何星星故做轻松地说:“耶?‘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俩不是女中男子汉吗?你们也常说想做女强人,感情怎么这样脆弱呢?”说着心疼地替老姐擦干眼泪。
史平也掏出一块手绢,举到我眼前犹豫了一下又递到我手上,他连替我擦泪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往我身边挪了挪,和我并肩而坐,双手不安地搓来搓去,好不容易才将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多么想趁机靠在他怀里尽情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可我更不敢投怀送抱,便在心里暗骂史平:“呆子!傻瓜!你就不能主动点吗?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胆小鬼!”嘴上却什么也不敢说,只轻轻问:“你相信命运吗?”
“我相信!人,有时必须接受命运的安排,天意命运不可违,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你信不?”
“不信!我认为一切都撑控在自己手里,人定胜天,就看你有没有勇气与天抗衡,特别是有些方面,对男孩子来说,机会百分之百靠自己追求和把握!”我意有所指,虽然把“爱情”二字隐去,但聪明的他哪能不懂?可他偏偏没有任何动作和反应,我自然也得保持淑女姿态。事后我才知道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担心我成为第二个夏晖,所以极力控制自己。
何星星却大大方方地揽过老姐入怀:“想哭就借我的胸膛或肩膀一用吧,他们够温暖够宽厚的!”
老姐竟不好意思起来:“我才没哭呢!”
“嘴硬!没哭更好,那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让我们静静地度过中学时代最后一个晚上吧!”
于是我就静静地听史平的呼吸声,听他的心跳声,我用自己的心对着他那颗心说着绵绵情话,数落它的主人胆小怕事,不解风情,读不懂女友的心语,那颗心好象听懂我的心语,加快了速度“咚、咚、咚”地回应:“这不能怪他,这也是对你负责,如果他太轻浮,你反而会看不起他,不是吗?”
“也是!反正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也不急在这一时。”
那颗心又回应:“对、对、对!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向老姐他们看过去,何星星正要亲吻老姐,难得老姐忸怩起来,她虽然大方,但也羞于在我们面前亲热,我碰碰史平向那边努努嘴,他识趣地说:“我们到那边去吧!”
于是我们走到操场的另一角,偌大的操场上竟然只有我们四人,我以为离开老姐他们的视线,他会胆大一些,至少把我拥抱在怀里甜言蜜语一番,没料他反而坐到我对面去了,而且,半天找不到话题,我只好打破沉默却又傻傻地冒出一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像叫夏晖一样叫我?”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总有一天我会用世间最美的称呼叫你!”他的眼神温柔极了,我不敢再看他。
“哎,说实话,你有不有恨过夏晖?”我是超极笨,一方面希望他说甜言蜜语,一方面自己又总是把话题往别处引。心里直骂自己笨笨笨,笨死了!
“没有,真的!如果你有更好的人选,我也会祝福你,更不会恨你,当然那时我也会叫你姐姐的!”说得倒是挺真诚,只是让我听了难过,不知他是轻视自己还是对我没信心。
“呸呸呸,乌鸦嘴!我最讨厌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除非你放弃,否则……”我没好意思说“赖定你!”几个字。
“否则怎样?”他满含期待。
“我不给你说!你猜?”
“可以不说吗?反正我已经猜对了!”他抿着嘴笑。
“不行!你非得说!”
“讲好,无论对错不能生气?”
“好,不生气!”
“否则你就嫁给我,对不对?”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
“好哇,你占我便宜?”
“岂敢?如有冒犯,我道歉!”
其实我巴不得他多说些这类字眼,过了这一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可惜他已把话题转移了,我只好随他聊些与我们丝毫不相干的事,诸如他问我:“那么多对情侣中有多少对会走到一起,哪些只是玩玩而已?”之类的淡话,把本应属于我们的花好月圆夜浪费在无关痛痒的人和事上,而老姐他们却一点儿也没有糟蹋属于他们的良辰美景,尽情地享受了中学时代的最后一个夜晚。
离开校园,告别中学时代,我们“四人帮”还有老三以及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同学都做了小学教师,从由别人教育变成了教育别人,巧的是老姐和史平分到同一所小学。那时交通、通讯都很落后,没有车子代步,没有电话联络,更不像现在有双休日。大家相距数十公里,除了寒暑假,平时根本无法见面,敬业的我们谁也不会为了私事而请假,大家只能靠鸿雁传书互相勉励,寄托彼此的思念,字里行间我陶醉在爱情的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