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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可思议魔力的女人

薄暮平原又叫落日平原,在大地的南方,这片平原一直延伸到靠近血月帝国的都城与海岸,因为平原的一边由山脉环绕,所以整个平原看起来又像一个巨大的半圆盆地,每当天空昏暗以后,落日中的夕阳照射到山脊之时又会折射到平原之上,并将这片宽广的草原照耀的如同湖面一般泛着亮光,薄暮之名便由此得来。

好似在印证着薄暮平原之名,每次当巴尔回到牧场的时候,时间就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落日的余晖遍洒大地,天空中的明月开始崭露头角。

拖着疲倦的步伐,巴尔回到了他现在的“家”,苏菲娅的牧场庄园,呃……因为牧场并没有名字,所以只能这么叫它。

薄暮平原虽然广阔但并不空旷,除了城邦以外还有游牧民族的帐篷,大大小小的魔物也是一道奇景,除此之外平原上绵延不绝的河流也将本该畅通无阻的大地划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区域,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被假山所掩盖的“世外桃源”。

而苏菲娅的牧场就是处在这样一块别有洞天的区域,平日里,偶有淳朴的牧民们上门分享食物,在此之外便无他人来打扰牧场。

苏菲娅享受着这样安居乐业的平静生活,基本上很少踏出过家门,她宅在庄园里的日常就是每天照顾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和魔物,这样称得上十分枯燥的日子,苏菲娅却没有一丝的厌倦,就好像她已经对人生之中的其他事情失去了兴趣,完全将所有的心思只投入到了牧场里。

巴尔也不禁偶尔会想,以苏菲娅这个年龄的女性,一般都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吧,正常来讲,养育孩子会是这个年龄女性最大的兴趣吧。

何况以苏菲娅的相貌,如果有考虑结婚的话,一定会有一大批的追求者吧,不过至今巴尔都未曾知道苏菲娅有什么恋人,也从未听到过苏菲娅谈及哪怕一点点相关的话题,也许那个美丽的女人是真的将人生的心血灌注到了牧场这块。

结婚带孩子什么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吧……

巴尔如此的想到。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以人类的身体而活着的巴尔,感觉到最幸福的两件事莫过于吃饭和洗澡,当躺进满载热水的浴缸里的那一刻,巴尔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仿佛人类这种高级动物被创造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

这对其它生物无疑是巨大的不公,难道创世之主妮儿贝拉斯也是有偏爱的么?

巴尔对那位存在萌生出了不敬的想法。

巴尔静静的躺在了浴缸里,这是他回到牧场庄园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一天的劳累和汗水都会被冲洗的一干二净,如同拥有新的身体一般焕然一新。

目光落在浴缸对面的镜子中,巴尔忽然微微一怔。

眼前这个黑发蓝瞳的少年,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是什么时候突然就接受了身边的一切?又是什么时候认同了作为凡人的自身呢?

……

不,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认同吧!

他巴尔,已经和那位能够毁灭一切的真神没有半点的联系了,巴尔仅仅只是毁灭之本源的大脑而已,作为被舍弃的一方,当脱离真神的那一刻后,巴尔就是巴尔,神依旧是神,两者都是彻底独立的存在,没有丝毫关系。

现在的巴尔仅仅只是一位拥有真神记忆,也不缺少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类,不论那之后毁灭之神是否存在,巴尔都将继续属于他的人生,不是以神的视角,而是以人的视角去感受现在的生活。

大脑中,那些作为神的记忆将被巴尔永远的遗忘在脑海深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去考虑当下的事情,若是还对神的身份有所执着,那么那天巴尔就该像个废物一样饿死在大街上。

就算死后也只会以一个卑微的灵魂永远流荡在地狱。

澡堂在牧场的一角,洗完澡后,巴尔走进了庄园的屋子。别具一格的屋子谈不上很大,也没有多精致,但比起巴尔曾经住过的土阶茅屋,这已经是很豪华的居所了。

屋子里有属于巴尔的卧室,起初缺乏常识的巴尔对于苏菲娅提供给他的居室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后来他才越发的明白,一个被捡的人却能得到这样的优待在人类的社会中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次闲暇时间,巴尔忍不住向苏菲娅问道:“为什么救了我,还要这么帮我?”

苏菲娅的回答很简单。

“安心住在这里吧,既然帮了就帮到底,我讨厌事情只做一半。”

事情不能只做一半,这是苏菲娅有条有理的做事习惯,巴尔也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她这样的影响,不论是打工亦或学习,当厌烦侵占巴尔心头的时候,“事情不能只做一半”这句座右铭会像魔鬼一般驱使他坚持下去。

“我回来了。”

一句很不自然的招呼,巴尔不明白苏菲娅为什么要给他定下这样的规矩,每天回到牧场进门以后必须要打声这句招呼,很无聊的规定,但巴尔还是老老实实的遵守了。

屋子里转了一圈,却没见到苏菲娅,巴尔诧异,但这个时间除了屋子肯定就只有一个地方能看到她。

牧场除了羊圈和魔圈以外还有狼舍。

在薄暮平原的草原狼中有一种特殊的狼,它们无比灵性,除了凶狠贪吃的本性以外,比一般的狼更加狡猾迅猛的攻击能力,是在游牧民族中臭名昭著的主要原因,它们被称之为恐狼。

恐狼的体型虽然和一般的狼差不多大,但它们的利爪尖锐到可以撕裂钢筋的程度,为了方便的撕咬猎物,它们的牙齿巨大,口部要比普通狼的口部大整整一倍以上,很形象的来形容就是‘愤怒的恐狼能够直接一口吞下成年的人类’。

在魔物的种类中,恐狼也算是冒险者口中闻名遐迩的魔物之一,比起草原狼更为贪食的习性使得袭击人类的魔物或野兽中总会有恐狼的身影,但最值得一提的还是恐狼们的个性,比起一般的狼喜欢群体行动这一点,恐狼们却反常的喜欢单独捕食。

或许是因为它们讨厌分享猎物吧。

巴尔走进了狼舍,平日里他是很少来这里的,只因为这小小的狼舍里除了圈养的三头草原狼以外还有一只恐狼,对,你没听错,一只生活在人类牧场里的恐狼。

恐狼是魔物中最残忍暴戾的那一类,一度成为冒险者们主要讨伐的对象,经常遭到袭击的游牧民族更是对恐狼抱有深层的心里阴影,幸好恐狼的数量很少,不至于到逼迫游牧民族搬出薄暮平原的地步。

但,一只与人类一块生活的恐狼,这种事情如果暴露出去,相信第二天冒险者们就要集体讨伐那个人类了,只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实在是太邪门了。

巴尔也觉得很邪门,将一只恐狼养在自己的家里,苏菲娅难道不担心突然哪一天牧场的牛羊被吃光么,毕竟这魔物可是连人都吃的……不,它们最喜欢吃的就是人吧。奇怪的是,苏菲娅至今安然无恙,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恐狼被她驯化了。

驯化魔物是可能的,即便是再兽性的魔物,要知道这世上可是有驯兽师这种职业的,极为罕见的德鲁伊也具备能够驯服一切恶兽的本领。

苏菲娅是驯兽师吗?巴尔不清楚,他问过,可苏菲娅却说她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牧羊人,只擅长一些驯养的小技巧。

小技巧这话绝对是在谦虚!能够让牧场运营的如此良好,驯养魔物的技术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就像胖子孟高说的那句话,苏菲娅的牧场贩卖的魔物种类是最多的,要知道,其它牧场里只要有一种可卖的魔物就谈的上不错了。

“呜汪!”

一只草原狼冲着走进门口的巴尔叫了一声,发现是熟悉的气息,又回到了草堆上。

走进狼舍的里面,巴尔看到一位美丽的身影正静静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草原狼。草原狼喘着微弱的呼吸,眼睛也微眯着,隐隐颤动的躯体似乎在忍受着痛苦,但当苏菲娅温柔的抚摸起它的毛皮时,趋于发颤的狼身又会平静下来。

“它不行了?”

走来的巴尔问道。

“恩。”

苏菲娅平静的答道。如果不看她脸上的表情,会以为她是一个淡漠的人,因为她的语气真的很冰冷。

“没有什么办法么?”巴尔挠了挠头,同时看了一眼一旁草堆上正静静趴着的恐狼,恐狼的眼睛是红色的,在夜里尤为吓人。

正常情况下巴尔是绝对不愿意离它这么近的,不说它会不会兽性大发突然咬过来,就算是被它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巴尔都感觉背脊在发凉。但是今晚不一样,苏菲娅也在这里,他不能只顾着自己。

“我救不了它。”

苏菲娅的蛾眉拧在一起,黯然伤神的脸色似乎真的是在为一个生命的逝去感到难受,而不是像看待商品一样所谓的可惜。

这头草原狼得了一种绝症,这是巴尔几天前就已经发现的,被病痛不断折磨着的这头狼终于要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在这之前,苏菲娅却坚持着每天安抚它,为它减轻痛苦,做到在这份上,已经不单单是善良可以形容她的了。

就像圣母一样。这温柔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一只动物……

巴尔内心默默道。

不多时,草原狼努力微睁的眼睛在印上主人全部的面孔后,终于安心的闭上了。

空气变得有些沉重了,苏菲娅轻轻的将怀里的狼放在地上,在这个时候有点像是置身事外的巴尔考虑着要不要说些安慰的话。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苏菲娅就突然起身,带着勉强的笑容看向了他,一扫整个室内阴郁的气氛。

“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刚才,那个,这是今天的报酬。”

说着,巴尔急忙从衣服里掏出钱币,苏菲娅却摆了摆手。

“我说过好多次了,先收着吧,等你感觉赚的足够偿还恩情了再一次性给我吧。”

苏菲娅用“真是个榆木脑袋”的眼神没好气的看着巴尔。

“呃……那我去把它埋了吧。”

“恩,拜托了。”

将死去的草原狼抱往外面,巴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狼舍里面,那只恐狼居然在亲切的蹭着苏菲娅的腿部。

真是一位散发着不可思议魔力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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