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少有何指教?”他回头。
“跟凉夏道歉。”
“开什么玩笑,”沈楚白阴沉着脸,“你们说柔柔推倒了人,有什么证据。”
“伤痕啊,凉夏好好的洗澡,你女朋友一进去她就受伤了。一个好端端的站着,还要哭诉多疼多无辜。
凉夏手脚都破了,一句话都没说你们什么。推倒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什么家教!”
宋清妍最看不惯白莲花那种女人,听起来还是凉夏的姐姐,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欺人太甚!”
沈楚白扭过头就想走,“你可以不道歉,但我的律师会奉陪到底,直到你们有个说法为止。”
奕轻城狭长幽魅的眸子微微眯起,俊美的面颊也不见一丝表情。
“抱歉了。”
最终沈楚白熬不过他犀利冷漠的眼神,不情不愿道了歉。
“还有她!”
奕柔柔忘了哭泣,诧异地盯着奕轻城。“叔叔,我没有推她,真的没有。”
“跟凉夏道歉。”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泪水啪嗒啪嗒又开始掉,无辜可怜的小脸被泪水糊花了。嘴唇发白,哆嗦的像秋风中的落叶。
“对……对不起……”
哭到后来已经在打嗝,沈楚白的脸色比天气还阴沉,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暴风雨,搂着奕柔柔离去。
顾朝夕夫妇当天就离开了,灵犀园恢复到了冷清的状态。宋清妍临行前再三关照凉夏要当心那个姐姐,新年里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总让她觉得不安。
感冒来势汹汹,未免传染给奕轻城,在家也戴着口罩。她放心不下杜若兰,就跟他提起明天去兰苑的事情。
“备份礼物过去。”
“我晓得,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爷爷。”她小心翼翼的发问。
奕轻城狭眸幽深难测,他从抽屉里取出感冒药,将药掰开,取出两粒,“张嘴。”
“我自己会吃……”
“不要浪费时间。”他挑眉。
凉夏苦着脸张嘴将药片含进去,眉头立刻皱起。刚要伸手去拿茶杯,奕轻城已经先拿在手里喝了一口,然后他一把将她拉过来,精准地噙住她的唇。
“唔……”
他吸吮着她的唇瓣,放开她时,药片已经进入她的食管。
凉夏抚着胸口喘气,面色微红,抗议地瞪着他。
“你是个病人,还管别人。”他阴晴不定,似乎怎样答他都不满意。
“由你去,没人管你。对了,奕长治后来怎么处理的?他还在奕氏任职?”
奕轻城脸上涌上不郁,上前撅住她的肩,强迫她对上他的眼,“在我身边时,你心里眼里只能是我一个人。”
“别扯远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啊。”
“你分心的事情太多了。”
凉夏不理他,拿起设计稿子向外走。他拉住她,“去哪?”
“找灵感!”
她气冲冲地说,推开他走出书房。出去后她双手握着脸,唇上好像还有他的温度,感觉脸一阵阵发热。
凉夏第二天很早起来,拎着准备好的礼物去了兰苑。给杜若兰管理家事的阿姨回家过年了,整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她进去的时候,杜若兰在书房冥想。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多少年都坚持下来了,在书房静坐冥想,放空自己。
凉夏去了她的收藏室,这些都是师傅表演的服饰。凤冠、盔头、琵琶、柳琴、宝剑……
杜若兰收藏了很多中国的古文艺物件,每一件都极具中国风,每一件都是她的心头好。
她喜欢古朴厚重,最接近自然肌理的原木。简单从心是她的理念,所以屋子里的物件全部都摆放得那么整齐,而且一尘不染。
收藏室分上下两层,杜若兰曾经说过,“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夏夏来了。”
“师傅,新年快乐。”凉夏把礼物递过去,“您这里又收藏了不少宝贝。”
“是啊,书房里也有,你跟我来。”她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是我托朋友收集到的甲骨文,去日本带着不安全。我想你帮着保存,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
“好,我明白。”
杜若兰慈爱的摸她的脸,“我一生都没留什么财富,除了书籍。因为我总觉得珍贵的时间要用来读书,品位文字。有一天我达到梦想的时候,可以有更多时间去学习。”
“您说的很对,看这书房,要是有太阳的话,闲坐在这里看书,多美好。困了就睡觉,多自在。”
凉夏也是很爱兰苑的书房的,如今住灵犀园,经常是在奕轻城的书房逗留。看看书倦意袭来就休息,朦胧的睡去。然后梦到他,这是她最爱的闲处光阴。
“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人活着要吃在法国,穿在英国,住在德国。在欧洲的中产阶级通常拥有两套以上的住房,一套位于大城市,方便日常的生计。
一套位于宁静的乡村田野,为家人提供周末度假、融入自然的机会。我倒是很怀念日本的时光,这次去了,以后就很少回菁城了。“
杜若兰一生都奉献给了京剧,为艺术而活。她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除了凉夏,基本上不怎么和别人交流。
她也不理会其他人的说辞,从来不听别人的左右,我行我素办了很多的大事。
兰苑虽然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好景致,却是个从卧室到露台,每个角落都散发出浓浓民族艺术气息的地方。
这是她的心血,就连奕****每次来,都会感动于每个细节里的东方禅意。能够让躁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进入了另一种境界。
“夏夏,你来。”
杜若兰从保险箱取出一个文件夹,交给她。
“房子我已经过户好了,手续都在里面。你签个字就能生效,以后兰苑就是你的了。当师傅给你的嫁妆。”
凉夏诧异不已,“为什么要给我?”
“我跟你说实话,你爷爷来找过我。如果顺利,我们会去日本定居。兰苑是他买下来的,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爷爷?他有这么大的家业,还有那么多的关系,哪有可能跟你去日本。”
杜若兰苦涩的笑笑,“我时间不多了,只想和他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什么意思?师傅,你怎么了?”
“没什么,人老了,特别容易感伤。你爷爷不是住院了吗,他身体也不好,我们上了岁数,哪还有时间再去浪费。”
凉夏隐约觉得不安,又说不上来。离开时杜若兰在书房练戏,一字一句,就好像小时候教她那样,近的如同昨天的事情。
“当我心如月,窗外的风轮回谁的歌?在逝去的江水中,浸泡一个美丽的传说。能让滚滚红尘中的人儿,洗尽铅华呈素姿。”
多年以后,当凉夏再度回到兰苑,望着书房里杜若兰的题词,哭的不能自已。她那时才体会到,师傅无边无际的孤独和遗憾。
其实每个女人,都渴望有一所理想的房子,有明亮的落地窗。还有一个散发着好闻气味的书房,还有,最爱的那个人。
年假很快结束。初八上班,李宗奎给每个人派了两百元的红包,讨个吉兆。凉夏进办公室抬头时看到了苏羽,她顿住了,笑容僵在唇角。
他们分开也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好像过了很久似的,都找不到话题开口。
苏羽身穿着黑色西服,挺拔高大,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冷傲不羁。他细长的眼眸盯着她,慢慢走近。
凉夏立刻紧张起来,很想立刻躲开去。可是很多同事在场,她的腿牢牢地钉在地上,紧张的表情出卖了她。
“干什么,看到我很吃惊吗?”他挑了挑眉。
“没……我先去工作了……”她有点没有底气地说。
“你跟我进来。”苏羽进了办公室就把门锁上,看得她心里发寒。
“我为生日会上的事情道歉,可是你至于这么躲我吗?手机不接,短信不回。我去奕家找过你,他们说你搬出去了。
凉夏,我知道你和奕轻城住一起,我也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知道我已经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吗。
好像已经一个世纪那么长,看来你一点也不想看到我呢。”
“不是……我去了冬城……”
凉夏正想分辨,桌上的白色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到手机屏幕在的名字,她脸色微变。
“抱歉。”
她抬起头飞快地对苏羽说,然后拿起手机接听。男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知道那是谁的电话。此时他的心里被一种膨胀的气体充斥着。
“喂……”
凉夏用手捂着话机,其实根本遮掩不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在做什么?”电话里奕轻城的声音依旧低沉充满磁性。
“我……在开会。”
她的声音相对来说很拘谨,“你们第一天,忙不忙?”
电话里传出低低的汇报声,是罗峰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你感冒还没好,下午回来休息吧。”
“我吃过药了,没事的。”
苏羽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凉夏的脸,看着她在电话里对另一个男人絮絮而温柔地说话,那种莫名其妙的气体在他心里轰地炸开。
他走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凉夏身子一僵,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他有力的手臂却已经紧紧圈住她的细腰,她不敢反抗也不敢出声,只能任由他将她紧紧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