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长时间,奕轻城才从卫生间出来。穿着雪白的睡衣,冷酷的面庞苍白。
“大叔,我扶你过去。”
他不看她,坚持要自己过去。
凉夏怔怔地看着他,猛地抱住他,“我错了,大叔我不走了,你不要这样。”
奕轻城将她整个搂进怀里,动作野蛮而霸道。他的唇碾过她的唇,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啃噬着她柔软的唇瓣。
她推着他,可是那儿就像一面铁墙。他咬着她的下巴和喉咙,像一把疯狂燃烧的火将她卷进去。
蓦了他放开她,捏着她的小脸,“记住你说的话。”
凉夏贪婪地吸着珍贵的空气,娇喘嘘嘘,听到他这句话,她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大叔,我会当真的。”
她眼里弥漫着雾气,抓紧了他的衣领。
“你不让我走,我要当真的。哪怕我姓奕,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拉你下去。你要是不能像我一样认真,就不要再蛊惑我。
我会疯掉,会做出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来。”
奕轻城眼眸深黑冷酷,锐利深邃到极点也俊美到极致。唇角上扬,宛若罂粟。
“我一直在地狱,从没有上来过。”
一月的菁城,雪特别多,年底了,奕轻城经常晚归。那晚上两人话说开后,就好像多了一层默契。她会每天等他回来,他也不再提奕是的事情。
杜若兰比计划的早回来了几天,腰伤复发,凉夏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兰苑,就和奕轻城商量请个看护。
一连去了两家中介公司,都没挑到合适的,最后还是他想起了杨婶,让她从老家介绍了个阿姨过来。
说来也巧,杨婶的老乡原来做过家政,也做过医院的看护,算有经验了。年底中介也忙,杜若兰也确实需要有人在身边照应,就答应了下来。
这天凉夏刚从兰苑出来,手机就在包里震动着。她只觉得号码好像见过,一时间没想起来。
“奕小姐,我是晴风公司的,打电话是通知你,公司正式录用你了。”
“什么?”
她有些不敢相信,都过了这么久了,居然通知她上班?
“可是你们复试都没通知我,你确定录用我了?”
“是的,李总说你的能力不需要复试,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凉夏开心的道谢,事情峰回路转虽然很奇怪,但她在家也很闷,不管怎么说,去试试看吧。
离奕轻城下班还有一会,她转去超市买了不少菜,打算回去庆祝下。
到家后桂姨不在厨房,她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正打算打电话呢,忽然听到书房“哐”一声巨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凉夏赶紧跑了过去,就见桂姨整个人傻在那儿,手不停的哆嗦。
“怎么了?”
“……我……我把少爷的瓷碗打碎了……”
“没事,不就是一个碗,扫扫就好了。”
桂姨大哭起来,面如土色,拼命摇头。“这个瓷碗少爷非常看重,我进来第一天他就关照过一定要小心。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很生气,我该怎么办……”
碗已经碎成了渣,不可能修复了。凉夏小心的把碎渣扫干净,扶着桂姨坐下。
“你也不是故意的,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少爷的脾气,执拗起来谁说都不听。都怪我不好,打扫卫生太不小心了。这个碗价值连城,我真是老糊涂了……”
桂姨捶胸顿足,凉夏安慰了很久才劝住她不再哭泣。晚饭过后奕轻城回书房练字,凉夏考虑了一会就跟了进去。
“有事?”大约是紧张的缘故,她听起来只觉得他低沉的声音比平日更加真切。
“嗯,那个……”
她琢磨着想什么说法比较好,手指不安的搅动着。
奕轻城幽深的黑眸长久地停在她的脸上,几乎一动都不动。只是没等她找到借口,他的眼神落在了垃圾桶上。
糟了!
那些碎瓷片凉夏还没处理掉,她抬起眼,身子像触电一般,下意识抚着胸口。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感觉心在狂跳。
“怎么回事?”
奕轻城站在她面前,眸光锐利地盯着她,声音很轻,很冷,眸子里装着彻骨的冰寒。
“我不小心,对不起,我会赔偿的,很抱歉……”
楚楚可怜又充满张惶的小脸儿,漆黑的眸子里有着他冰冷的倒影。那苍白的脸蛋让他有点心疼。可是当看到碎成渣的瓷器,一股愤怒就涨满了整个胸臆。
“谁允许你动的!”
奕轻城黑眸在收缩着,他变得好陌生,那样的眼光让她害怕。
“我很抱歉,不是故意的。”她颤抖地说着,想从这个阴暗的角落里逃出去。
可是一双有力的手重重地把她钉在墙上,男人如墨的眸子里藏着两朵冰火。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那么冷酷的盯着她,一粒冷汗自她额角滑下脸侧,腿在轻轻地打着颤。
“出去!”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奕轻城忽然放开了她,声音冷若寒冰。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进书房一步!”
“我很抱歉,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溯离吗?”凉夏声音有点虚弱,她似乎明白了桂姨为何那么紧张。
男人的唇抿成一线双瞳沉沉地看她,好半晌,他的唇一动,“出去!现在!”
凉夏的肩轻抖了一下,她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溯离,她是谁?”
奕轻城的眼睛只停在她的脸上,一刻也不曾移动。紧抿的唇角带着某种执拗狂傲,他的双瞳突然变得沉郁冷鸷。
“你就这么想知道?”
他说,声音却是云淡风清的。身形淡漠如风沙里的胡杨,容颜俊美如游云下的明月。
“我很抱歉,那只碗溯离在哪里买的?我可以去问,买一只一样的给你。”
“没有一样的,溯离是独一无二的。”
凉夏胸口一窒,感觉一股热气直冲上来。面对那双冷漠的黑眸,短短的几个字,她的尊严已经像一只破羽毛般掉落在地上。
“她就那么重要?”她深深吸了口气,难受的想哭。
奕轻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嘴唇轻抿出一抹执拗的弧度,看了她一会儿,算是默认。
凉夏斜靠在冰冷墙壁上,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她雪白的面颊留下一排青色的阴影。
“如果是因为溯离,我真的很抱歉……”她努力抑制着声音里的颤动,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奕轻城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咚!”他忽然将握紧的拳头在空中猛地挥舞了一下,最终重重的落在坚硬的墙壁上。
凉夏骇得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空中疑似墙灰的粉末簌簌落下。不由得猜测这拳头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能够直接要了她半条命。
奕轻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发愣在地上蜷缩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一切都已经结束。
一时之间,她又哭又笑。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为她无尽的悲凉画上一个休止符。
直到眼泪都流干了,心里也没那么痛了。这才扶着墙壁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刚才他那一拳,与其说打在墙上,不如说打在她心上。奕轻城这么看重那只碗,只能说明碗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送瓷碗的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不必多说。
凉夏躺床上发呆,她还记得第一天来这里,就像流浪的小动物找到了温暖的家。她怪自己贪恋他的温暖,明知错的离谱,还是放不下,舍不得。
她在日本的时候,曾有人告诉她,你想要好的东西就得罩得住它。如果命里不属于你,盲目的得到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幸。
心里失望,沮丧,震惊,彷徨……五味杂陈,让她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奕轻城一夜未归,凉夏打电话他也不接。吃早饭的时候桂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口气默默地收拾碗筷。
去公司报道的时候,李宗奎一反常态,非常热情的接待了她。分组的时候,还亲自带她去了设计部。
“伊诺说你们是同学,以后互相照应点,伊诺在一组,凉夏你在二组。我还有个会,以后二组的组长来了伊诺你帮着介绍下。”
“好啊,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吧。”
沈伊诺仍然是中性的打扮,待其他人都走后,她斜在坐椅上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真是有缘啊,这么快就见面了。”
“我先去二组报道。”凉夏扭头就想走。
“急什么,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公司会用你?”
沈伊诺得意的轻笑,拍拍桌子,“我觉得,与其放你在外面自由自在,不如拉进公司在我手下吃饭的好。
这样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小鞋穿,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你说是不是?”
“就因为苏羽?”凉夏冷笑,沈家的人脑子都有问题,这个妹妹病的比哥哥还厉害。
“你可真会装无辜,想当初你挤掉我的位置想出去做交换生,用的手段可真是无耻。不过你也没落下好处,报应。”沈伊诺满脸的厌恶,眼中直冒火。
“我没做过,信不信由你。”
凉夏懒得再和她废话,扬长而去。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怨毒的眼神却一直追着远去的背影。
二组并不难找,和一组是楼上楼下的关系。
“你好,我是新来的。”凉夏敲门进去。
“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