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罗峰过去接你,拿他的身份证去旅馆住下。我等医院这边妥当了就去找你,换个新的号码。”
凉夏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怕抽泣出声,她连忙别过头去捂住口唇。
过了一会,待她硬生生的将那股酸涩压了下去的时候。她这才对着电话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轻轻的说。
“好。”
“不要冲动,等我来解决。”安顿好了她奕轻城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电话的另一边,凉夏望着手中发出忙音的机器不知在想些什么。没过多久,她从容的站起身来,素净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恐惧的波澜。
屋子里只有杜若兰留下的衣服,她找了件轻便的换上,梳了简单的马尾。垃圾桶里是她换下的带血的衣服,收拾好利落的走出了大门。她开车去了最近的警局,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淡然的笑了笑。
“我是来自首的。”
凉夏在警局里待了一夜,警察做了笔录暂时将她拘留了。就在她以为奕轻城会叫律师过来处理的时候,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过来对着下属耳语了几句。
“奕小姐,你太会开玩笑了,警局的冷板凳可不是好坐的。”
她没听明白,警察把门一开,示意她出去。“你昨天说的情况,我们去调查过了,宫少爷说是你救了他,和你说的正好相反。”
“他醒了?”凉夏吃惊不小。
“是,你回去吧,以后可不能再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了。”两个警察对看看,心知肚明,宫望予还躺在医院里呢,却告诉他们这个女人救了他。
摆明着要袒护她,既然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见,他们还能怎样。
凉夏心里比他们更明白,这宫望予先前是如何对自己进行各种纠缠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后,又必定是不会轻易的像应付警察那般简简单单就放过自己的。
“唉……”虽然自由了,她的心却是苦的。
奕轻城就在外面等她,也是一夜没睡,眼里全是血丝。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憔悴样儿,更怕他询问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的投案自首,而没有听他的话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但是,直到上车回到了灵犀园,他什么都没问。
其实不问他心里也清楚,无非是一些怕连累自己之类的话。这种话说不说他都是同样的心疼,所以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脾气闹够了,就别耍性子了。我晓得你心里有气,缺个发泄的出口罢了。宫望予是点背,替我挨了气。”
“才没有,”凉夏倒了杯水给自己喝,然而喝到了一半她又开始掉泪。
在外面受了欺负什么都能抗,但是回到家里见到了亲人所有的委屈也都一股脑儿的涌现了出来。
她从小就不愿意计较什么,不然也不会被奕柔柔欺压这么久。刺伤宫望予,她当时是提着一口怨气的。
但是现在冷静了下来,气也出了,尽管出错了对象整个身体还是像被掏空了一样。
叹息了一声,奕轻城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
“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好,没能保护你。”
“我不要你保护……”
他越是安慰,她就哭的越是厉害。一边哭还一边拼命的摇头,不愿意他又开始大男人的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好,换你保护我。”亲亲她的额头,他开始尝试用其它的方式安慰她。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礼拜,凉夏恢复到了设计的工作中。店里并没有因为她的事情受到影响,婚纱依旧大受欢迎,忙起来了也就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所以,当她接到陌生的来电,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还是心里大大的震了一下。
“你捅了我一刀,就算完事啦?我可是两次因为你住院了啊,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
“宫望予,你想怎样?”她颤抖着问。
“别急,路边的老太太都知道,求人要带着一篮子的鸡蛋。你捅伤了我,难不成躲奕轻城身后过一辈子。”
那边一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名字,立刻咧开了薄唇露出白而尖利的牙齿阴森森的笑。
“我还以为你狠心捅了我就算完了呢,连老公我将你从警察局里捞出来都不带说声谢谢的,也太让我伤心了吧。”
呼出一口凉气,凉夏情不自禁的环住自己的身子。忽然意识到这个秋天其实还是冷的,现实还是残酷的,幻觉都是虚假的。人要做梦很容易,可是梦醒却更不难。
明知道他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你要什么赔偿?”她问。
“赔偿?问的好,哈哈,立刻给我来医院,我教你怎么赔偿。老公我现在人不舒服,你给我十分钟之内赶到医院来。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和你的男人,很难看的。”
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冷笑,比这萧瑟的秋风还寒。入骨的冷,躲都躲不掉。说罢,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那一边哒的一声就挂了电话。只留下无尽的占线声令她又气又急。
凉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看样子宫望予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出了加护病房他人又吵闹就搬进了采光极好的vip单间,这间医院环境不错,住院区搞得和疗养院差不多。
病房都被安排在特殊的一栋楼里,颇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也让病人住的更加安心。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一个人无聊的窝在床上看书,大致的扫了一下这个房间。
只见真皮沙发壁挂电视柔软的大床应有尽有,欧式茶几上还摆著一大水晶瓶的玫瑰花。真不愧是有钱人用来疗养的地儿。
居然是沈从文的散文集,真是戳瞎人的眼睛,这种小霸王竟然会喜欢沈从文的书。
凉夏一到,宫望予就不看书了,躺在床上斜撑着脑袋用狭长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瞪着她,像是要吃人一般将她从头到脚都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他的目光是打量的、犀利的,让人发窘却又逃脱不掉。
“你的伤……”她轻咳了两声,“你心里不痛快,冲着我来好了,还我一刀,我也不会皱眉。”
“啧啧,那我哪舍得。奕凉夏,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几次三番跟我作对。罢了,你过来,我的伤口疼着呢,给我换药。”
她无奈,换药的事情护士早就做好了,她来换还说不定加重病情。可是,捅伤他的毕竟是自己,人在屋檐下,依了他。
柔软的药棉和着丝丝凉润渗入受伤的皮肤,有一点点痛,却不会太痛。凉夏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帮他拆纱布换药。
起初宫望予别扭地僵硬着身子,紧紧闭着眼。后来他身体渐渐放松,他张开眼,突然定定地看着离他好近的一张白皙温柔的容颜。
“你很痛吗?抱歉。”她轻轻一笑。
他痞痞一笑,虽然自负他并不蠢。奕凉夏会细细为他涂着药水,那是良心上过不去。她的温柔乖巧,都只有奕轻城才能看到。
她那样认真地为他涂着药水,脸像春风一样温柔,嘴角带着一丝甜美的笑意。
他突然羡慕起奕轻城来,手紧紧握着,目光被渴望点燃又被冷淡和阴霾熄灭。胸口像堵着一颗冰块,冰凉刺痛。
宫望予有些苍白的面颊却没有显现出一丝痛苦,他闭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个认知令他十分的不快乐。你把老子捅成了筛子还想若无其事的跟别的男人去逍遥快活?
倘若我死了那便罢了,只可惜老子还活着,活的好好的。那这件事咱们俩恐怕就没完没了了。
“好了,”她看看他敞着怀穿着蓝条条的病号服,胸前里三层外三层不知缠了多少圈纱布,看样子的确是伤的不轻。
男人的气色显得有些苍白,同任何失血过多的病人一样。上天并没有更关注这个腰缠万贯的二世祖,也没有给他更多的优待。
他受了伤一样需要抢救,需要输血,需要静心调养。
凉夏明白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让他开心绝对好过让他生气。现在是在医院里,她不想惹事,更不想弄得彼此都难看。
她想去把托盘放好,却不料人还没坐稳男人的大手就伸了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拉向自己嘴唇贴上就要她命一样亲了起来。他的力度都是充满了恨意。
“……你……”
她用力的抗拒着,却不敢真的伸手去打他怕再度弄伤了他的伤口事情变得更复杂。但是宫望予哪里肯罢休,霸道的扯下她的发带让一头波浪发瀑布般的披散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瞪得血红。连拖带拽的将女人带上床压在身子下面,扯完她的头发还不够,又开始扯女人的衣服。
“宫望予,你失心疯了是不是!再不收手我又要捅你了!”
衣服被他破抹布一样的乱扯,凉夏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
“捅死我?”他嘿嘿冷笑,“老公我原本以为你挺聪明的,怎么忽然间变笨了?你以为我血淋淋的叫你给捅了,又费尽心机的把你从局子里面捞出来就没事了?
你这辈子,你欠我的,你得给我记一辈子!”
“你还想把我做标本?!”
听他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也急了。抬脚照着他的膝盖用力一踹,再也不顾他身上的伤口奋力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