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二话不说的脱下白大褂将她罩住身子,整个抱在怀里。宫望予还遗漏了一件外套在这里,他丢到了垃圾桶里连着袋子一起拎在手里。
迈开长腿三步并两步的从后楼梯偷偷地潜进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将女人往后座一放。
“喂,曹主任吗?我是秦时,临时有点事儿我出去一趟,院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迅速钻进驾驶舱将车子开离了医院,边开车边打着手机叮嘱医院里的事儿。
车子渐行渐远路过一个偏僻的垃圾桶时,他停下车将那一袋衣服毁尸灭迹般的丢进去烧掉。
反正已经沾到了袋子内别的垃圾,宫望予是肯定不能再穿的了。大不了之后再赔给他一身,他那么讲究的人,弄脏的肯定是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垃圾袋上还印着他们医院的名字,秦时做事向来谨慎,一点点可能会有损声誉的蛛丝马迹都不愿意放过。
带走了女人又处理了衣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松了下来。
拉开一点点的窗户,他感受着车子行驶所带来的凉风。随手解开了自己领口的两颗扣子,斯文的脸上除了沉静,还有满足。
然而这份好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多久,直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了之后,男人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要把她带去哪里啊?
酒店吗?
不行!就这么昏迷着被他往酒店里头带,不被好管闲事的人报了警才怪呢。
那去她的家吗?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啊。
送去百里靖那里?更加不行,那个丫头看到了,没事也成了有事。
想来想去得不出一个好结论,秦时自己也变得烦躁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他脚踩着油门,心一横黑色的奥迪就往自己住的公寓的方向开了去。
如果不是今天宫望予恰好选择了他的医院玩火,而他又恰好路过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撞见。
他不会再度遇上了凉夏,两个人之间更不会有以后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但是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可怕、很邪门。你以为一辈子不会有交集的人偏偏在某一个时间遇到了,从此以后并成一条线再也分不开。
你以为一定会在一起的两个人偏偏走到了岔路口,从此分道扬镳再不相见。太平洋的这边蝴蝶扇动翅膀,太平洋的那边就是一场浩劫。
感情这个东西,说明白也明白,说乱就乱。
将凉夏抱进自己的卧室里,平放在灰色的埃及棉床单上。秦时的神色很淡定,但是眼神却很复杂。
他该用冷水把她刺激醒呢,还是说……绅士的等她自己醒过来?
犹豫了片刻,他选择了后者。
他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很久,距离上次在墓地的擦肩而过,并没有多久。他却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却又如此清晰。
难道真的是老天爷注定,要让他们相遇,并且有所纠葛吗?
“我该拿你怎么办,要是有一天,你……”秦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想起宫望予的所作所为,脸色阴沉的吓人。
“喂,你这么快就处理好啦,谢了啊。我还在地狱火呢,回头再说吧。”
他打电话过去那头一接起来就说个没完,秦时咳嗽了几声,严肃的告诉他:“以后不要打奕凉夏的主意。”
“不是吧,你也看上那丫头了。秦时,你知道我的脾气,越多人争,越有意思。
姓苏的那小子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怎么你也想加入我和奕轻城的争斗吗?”宫望予皮笑肉不笑的发问。
“你们的斗争我不感兴趣,这话我是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你要还把我当兄弟,就别再动她。”
也许是秦时的态度过于奇怪了,宫望予诧异的很,没有意识到他怎么一开口就知道那个女人是奕凉夏。
“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
“行了,我言尽于此。”
秦时挂了电话,床上的凉夏翻了个身,手机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二十个未接电话,全部显示一个号码。
不用说,肯定是奕轻城了。他忽然就不悦起来,直接把手机关了,他是可以回拨过去,告诉他凉夏在这里。
但,他干嘛要做好人。
医院的工作是很令人疲惫的,虽然事出意外但是能让他就这么平白的休息半天也好。一个人静静的退出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秦时来到厨房烧水泡茶。
铁观音特有的兰花香慢慢的从透明的茶杯里逸了出来,男人坐在沙发上轻嘬了一口同时打开了电视。
现在的节目是不是多少都有点催眠的效果?
原本还能对着一个电影看下去,但是不知不觉之间眼皮却越来越重。刚下了一个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他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摘下眼镜就这么枕着自己的胳膊侧躺在真皮沙发里补眠,耳边的各种声响渐渐模糊。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猛然间想起屋内还有个不省人事的女人,他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秦时睡意全无,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稍显凌乱的就往卧室里面冲。
“你醒了……”
医生的直觉是敏锐的,才推开门的一条缝就发现有人坐在床沿不像是昏睡的样子。
原本是想简单的问候一下的,虽然陌生也是要有应当的礼貌。却不料脚下迈动一步,却再也没有办法迈动第二步。
挺直的站立在门边,他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不久连两条恰到好处的浓眉也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我醒了有一会了,靖靖叫你学长,我能这么叫你吗?我借了你的浴室,希望你不要介意。”凉夏洗了把脸,她的声音无比自然。
“不介意,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有点头晕。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从宫望予手里救出我的,他那个人可不好说话。”
“你……”秦时语塞,这个女孩子很聪明,他思索了一下,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怪不得,谢谢你了学长,我该回去了。”
“去哪?”
忍了又忍,还是脱口而出。但是他终究是个沉稳的人,虽然是疑问却也说的淡淡的,不会让人听出太大的情绪。
“我家啊,难不成我住在这里吗?学长你是个好人,以后还是和宫望予那种人保持距离比较好。”
“他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介意。对了,你饿不饿,我弄点吃的给你。”
秦时一片好意,凉夏本来想推脱算了。怎奈她长时间没进食连带着惊吓,胃里空的发慌,忍不住答应了。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胆大到在陌生人的房间里醒来却无动于衷。
只是当时虽然在宫望予看来她是真的昏死过去了,但是模糊的意识还是有的,多多少少也将两个男人的对话听了过去。
她见过秦时两次,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很稳重冷静的。说话做事比那个人渣好的多了,再说她还想问问上次他去墓地干什么。
本来也没有那么放肆的,但是当她醒来的时候他却在睡觉。那副疲倦却安详的样子令她不忍心打搅他,也就由着自己胡来。
某些程度他和奕轻城很像,比如他的浴室和卧室,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个井井有条又爱干净。
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浴室里连一滴污水都没有。瓷砖地洁净而干燥,恍若可以睡人。这种观察令她对他又多产生了几分好感。
凉夏醒过来了想给奕轻城打个电话的,她看了看窗外,天色都黑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找不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然后她就任性了一把,洗了脸等秦时醒来。
“你等下,我很快的。”
想起今天在停尸房里撞见的一切,他的胸口忽然堵得难受,却也无处发泄。
他利落的转身走进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蔬菜鱼肉。系上围裙真的就开始帮她做起了可口的晚餐。独居的男人若不是特别的邋遢就是特别的精致。
他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更不是以女人灵魂自居的文艺男青年,他只是个普通的做事沉稳的普通男人而已。
锋利的刀具在他的手下熟稔的起伏着,碰撞着菜板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灵巧的一双手似乎能创造出千万种奇迹。
洗菜、切菜、下锅、翻炒,炉子上炖着新鲜的排骨汤,饭煲里蒸着米饭。餐桌上已经摆了一盘炒好的青菜。
绿油油的叶子,火候正好,营养一点都没有流失。
“宫望予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他本性不坏,只是和奕轻城有些过节,希望你别怪他。”
“你认识我大叔?”凉夏奇怪的看看他,“怎么你和他也是校友吗?”
“不,不是,宫望予和他是。他们有点误会,连累到了你。”秦时拿了一双筷子给她,“趁热吃。”
“是因为溯离?”凉夏假装无意的问了一句,看到他惊讶的长大了嘴,心里酸涩不已。
“看来奕轻城对你很不一样,什么都告诉你。”秦时苦笑,“你放心,我警告过望予了,他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谢谢。”她觉得这里很好,好到让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教养真是没的说。
“对不起。”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忽然跟她道歉。凉夏以为是宫望予的事情,笑了笑,“和你无关啊,道歉干嘛。”
秦时自觉失态,眼中难掩慌乱,“我和他要好,道个歉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