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大小姐之间是怎么开始的,你没忘记吧?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就是趁人之危。虽说大小姐现在对你已经有了感情,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种感情是绑|架得来的。若不是你当初以恩相挟,她会那么快对你产生感情吗?”
“你现在当然可以理所当然地斥责她,斥责她对你的态度急转直下,责备她无理取闹。因为你是胜利者啊,你在这场感情的争夺战走了精妙一步,抢占先机,迎来了最终胜利。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现在就是胜利者,所以你有资格站在高处俯瞰,甚至随意处置你的手下败将。那都只是你的俘虏而已。”
赵岩平的话很不客气,每一个字都相当尖锐,饶是叶天知道他这么说并不是真的在嘲讽自己,却依旧被气得面色铁青。
忠言逆耳,这句话当真没有什么偏颇。
“说够了吗?”叶天冷冷地看着赵岩平,神情临近爆发边缘。
赵岩平这次没有退让,淡淡地道:“这就受不住了?那大小姐该怎么办呢?你觉得她能不能受得住?”
“她有什么可受不住的?”叶天怒吼道:“小爷没打她没骂她?没有强迫她喜欢我。”
赵岩平讥讽道:“你是没有强迫她喜欢你,但你把嫁娶当做谈判的条件了。”
“那有什么错?她符合我的审美标准,我能接受她成为我的女人。”叶天怒视着赵岩平,“你现在跟小爷说风凉话。难道你忘了你们对我的教导?三妻四妾,这是你们从小给小爷我灌输的念头,是你们让小爷多娶妻多生子,是你们让小爷我给无极门添丁进口的。”
“不对,不对。不是我们让你做什么。小师弟。我们只是鼓励你而已。”赵岩平的语气软和下来,“无极门确实需要开枝散叶,但并不是必须这么做。这只是一种愿景。如果这是一种责任,我们不可能把责任全都压在你肩上。壮大门楣,纯正的血脉并不是必需品,忠诚可以通过无数种方法来培养。”
“我和大师兄的最大愿望只是让你开心,让你能够享受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按照我们的最早想法,甚至不想给你附加任何的责任。即便是寻找门派遗失的典籍,甚至于师父师娘,这些责任都不想给你。并不是我们对无极门不忠,而是师父师娘的命龛珠一直都亮着。命龛珠亮着,那就表示他们活的很好。他们既是活着,却又没有回到青峰山,不是回不来,而是他们觉得可能还不是回来的时候。”
说到这里,赵岩平看着叶天,很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师父师娘的武功,这世上没人可以动他们分毫,也没人敢打他们的念头。除非自杀,他们不会有任何危机。门派遗失的典籍,是他们带走的,自然也没有必须找的需要。”
叶天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父母的印象,自小到大,两位师兄谈到父母的话也乏善可陈,他们似是一直在回避什么。
现在终于知道了,他们不敢在自己面前多谈关于父母的话题,因为父母根本就没有失踪,他们只是躲起来了。
自己并不是被动变成孤儿的,而是被抛弃了!
真相被剖口的一刹那,叶天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那是一把三棱锥,一刀下去,便是一个永不可愈合的伤口,鲜血长流。
“原来是这样呵,是我错了,原来是我错了。”叶天神情恍惚,泪水沲面,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赵岩平心里倍是担忧,这时才醒觉几番话说的过重,自己还是过于急躁了。小师弟过些天才满十八岁,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便是强,也强的有限。
这些话坦白的委实过早了些。
可是话既已说出口,便是木成舟,无可更改,只希望小师弟能够扛过这道心理关口。
赵岩平并没有就师父师娘的话题安慰叶天,他把话题集中在段氏姐妹身上。
“段家两位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大小姐外冷内热,实际上她的心脏并没有那么强大,相比之下,她的性格更像是传统的大家闺秀,是那种心思细润的女子。二小姐反而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至少性格比大小姐强势很多。”
“可不管她们姐妹的性格有什么异同,有一点是共通的,她们都是传统的女子。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份爱,那已经是她们的极限。但要让她们亲姐妹共同嫁给一个男人,她们肯定做不到。”
“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基础好,也都是宽容的性子,她们不会争,但是一定会让。小师弟,听二师兄的劝,选择一个吧……贪心,只会让你两个都失去。”
说完这几段话,赵岩平便没有再张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叶天,关注他的神情变化。
他看着叶天,叶天也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叶天突然诡异地笑了,说道:“你不用把小爷一直盯着。放心,小爷的心大的很,做不了傻事。”
虽不如大师兄与小师弟相处的时间多,入世之后赵岩平每年都会回青峰山住两个月,对这个小师弟的了解也是很深刻的。
看他笑的怪异,赵岩平便知道,他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师父师娘的事,到底在他心里扎了刺。
“小师弟,师父师娘他们的离开必定是有原因的,你……”
“放心,小爷并不是绝情灭性的人,到底是小爷的亲爹亲娘,我不会放弃寻找他们。就算他们的命龛珠有一天灭了,小爷也会亲自把棺|材送到,哈哈哈哈……”
叶天边说边往外走,远远地传来他的张狂笑声,笑声之后又传来隐约的声音:“小爷在可怡姐房里等你,赶紧把粥熬好送来,还有其他事要和你们说。”
听着那隐约的声音,赵岩平神情苦楚,眉头锁紧,喃喃道:“大师兄,我们是不是太急切了些,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灶台上的陶瓮里咕噜咕噜作响,浓郁的香气随着响声飘溢出来,沁人心脾,嗅着那浓香的味道,赵岩平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站在灶台前凝眉想了一会儿,没想通什么,陶瓮里的粥却已经够火候了,他慢手轻脚地将粥盛出来,又装了两碟精致的凉菜,转身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段可心却是站在了身后,脸颊上挂着长长的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