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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不冷不热

赵继名走后,师爷问巡抚是否答应赵继名要求。巡抚闷坐想了一阵,道:“不过是抓个人而已,通知九门巡视的人,发通缉告示。”

师爷立即答应了,转身向外走去。巡抚心中不快,皱着眉头,拿起茶杯,轻轻打开茶盖,吹了两口,心中想起这件事情,仍然不痛快,怒气升腾而起,猛地将茶杯摔在桌上,茶水溅出,洒到了自己衣袖上。巡抚心中窝火,拿起茶杯就要直接摔在地上,却突然看到师爷肥胖的身影急急忙忙从院子大门那里跑了回来。

巡抚强压怒火,将茶杯咚的一摔放回到桌上,这时候师爷已经跑进屋子,气喘吁吁,肥胖的脸上布满汗珠,看着窝窝囊囊,巡抚没好气道:“怎么了?为何又回来?难道是赵继名还不满意,又有事情来命令我!?你来传话?!”

师爷早看出来巡抚苗头不对,立即带着讨好笑容道:“大人!是小的走到门口,碰到了南院来的一个小太监,要来见您。”

“小太监?南院老佛爷那里,又有事情了?”

师爷道:“不是老佛爷,是李总管派来的,说是有事情,要吩咐您去办。”

巡抚眉头皱起,眼睛转了两转,立即起身道:“去看看。”

不一刻,巡抚在外院迎到了小太监,两人满脸堆笑互相作揖招呼后,小太监道:“巡抚大人,李总管有几句话要小的带到,请借一步说话。”

巡抚立即笑着答应了,两人进了旁边耳房,将下人和师爷都支开后,小太监道:“有两件事情,一是老佛爷现在不喝赵家黄金茶叶了,李总管吩咐您不要再往南院去送。”

“什么?!”巡抚立即皱眉,眼镜眯了起来,着紧问道,“敢问小公公,这是为何?”

“原因就是小的要和大人说的第二件事情。太后老佛爷听闻这赵家赵继名不知收敛,借着老佛爷爱惜那黄金茶叶,到处拿着东西结交内外大臣。一个商家做事情到这个地步,外面都说赵家门槛都要被一品大员们踏破,成了一个******。”

巡抚听到这里,立即冷汗冒出来了。门槛被一品大员踏破,成******,这种捕风捉影的话最厉害。赵继名家茶叶是得到了一些朝中大臣追捧,但大臣们也只是派下人居高临下来要,怎么可能为一个茶叶就低三下四结交赵家?这小公公这么说话,这是要小事变大,顺藤摸瓜,牵连一气!当官不怕出大事,越大的事情,牵连越广,官官相护,反倒安全!就怕小事情上摔跟头!这小公公是来警告自己,还是自己即将要倒大霉了?

巡抚出了一身冷汗,脸上尽量控制着表情小心,陪着笑脸小心问小太监道:“那李总管的意思是……”

“李总管说了,老佛爷吩咐他查一查是哪些大臣和赵家勾连,******这名头这还得了,这股子歪风,要狠狠杀一杀。老佛爷既然吩咐了,总管老人家他自然要办,但这陕西地界,他要忙着孝敬老佛爷,也没这个精神头不是。所以李总管吩咐小的来,意思是这案子啊,还是要巡抚大人您来查。”

巡抚听到这里,又是一身冷汗,但心放下来了,看来苗头不是对着自己,连忙道:“原来如此,那有请小公公回去后,为我带句话给李总管,这事情下官记住了。”说到这里,巡抚突然想起来就在刚刚,赵继名还仗着自己现在要吃他银子,外加黄金茶叶事情,还对自己颐指气使,根本不把自己这堂堂巡抚大人放在眼内!现在得了朝廷李总管和慈禧老佛爷正令,赵继名,你给我等着!

想到这里,巡抚心中一阵舒坦,哈哈笑着继续道:“这赵家自从献茶以来,确实有些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苗头,现在还惹得老佛爷和李总管生气,这赵家案子,本官定将严办!”

巡抚斩钉截铁的说话话音一落,却看到小太监立即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巡抚吃了一惊,难道李总管不是这个意思?自己猜错了!?李莲英那个阉货是正话反说,还是要保住赵家?立即着急小心陪着笑问道:“怎么?小公公您这是……”

小太监道:“大人……您是一省之首,这官已经做得这么大了,怎么这眼界,却窄的紧啊。”

“这……”巡抚完全吃不准小太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疑惑问道,“小公公,这个……请您……”

小太监皱了皱眉头,阴阳怪气拿腔拿调提高了声音说道:“赵家算个什么?大天了,不过是个商家罢了,他再跋扈,能捅破了天?孙猴子能翻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吗?”

巡抚连忙点头陪笑。小太监冷笑一下道:“就对付个赵家,也用得着李总管亲自下令,再拍您这一方父母官亲自去办?给他们赵家好大的脸!”

“是……是……那这案子……”

“大人,给您看看这个。”

前面加上:巡抚说看来要把赵继名用尿制茶的事情告诉赵令陕了。调整赵继名和同房丫鬟的对话。加上对赵婉儿居住环境很不理想,赵继名为了防止赵婉儿被掳走,也是幽禁赵婉儿,临时决定安排的地方。

洋大夫这时候走了出来,赵继名一看到洋大夫,立即将他拦住,问道:“我夫人现在如何?”

洋大夫口气带着洋人生硬感觉道:“已经给她吊了一瓶盐水。她已经醒过来了。尊夫人现在最大问题,是缺少营养。您还是想办法给她吃些东西,否则她恐怕还会昏倒,甚至有性命之忧。”

“那孩子呢?”

“尊夫人不准我进行检查。看她身体虚弱,下面也有血迹。可能已经小产,也可能孩子还在。”

赵继名立即烦躁高声道:“你这不是等同什么都没说一样!”

洋大夫不急不气,只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尊夫人现在身子有些微烫,不论是否孩子还在,大人孩子都非常危险。你是她的丈夫,还是多费点心……”

洋大夫刚说到这里,突然一个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噗通跪倒,打断洋大夫说话,对赵继名急急忙忙道:“老爷!外面有一个赵家族人,送来一封书信。让我立即转给老爷您。”

赵继名心内烦躁,上去就给了那个下人一脚,道:“没看到我正在和大夫说话?”

下人一下被踹到身子摔在地上,立即又跪了起来,低头不说话。洋大夫看到赵继名凶神恶煞样子,心内一阵反感,不耐烦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事,先回诊所。这里我留了一个护士。她会暂时照顾夫人。这里条件又差,你还是赶快将尊夫人换到好一些的地方静养。另外,你还是多陪陪她,家人的支持,对她很重要。不要因为她可能丢掉孩子,就不宠爱她。那是没人性的行为。中国人,你们这中母凭子贵的想法,很奇怪,很可怕。”

赵继名听着洋大夫教训,心内不胜其烦,但还是点了点头,吩咐身后下人送大夫出去。然后回头对那个下人道:“什么书信?”

下人跪着,立即将一封书信递给赵继名。赵继名拿了,急忙撕开封口拿出信来,一看到里面内容,心一直沉下去。是一个赵家人来的消息,说赵令陕昨晚在雁来楼开了两个席面,赵家头面人物都去参加了。他打听到的消息,说是赵令陕可能又有动作,要在后天赵家大会上,要将赵继名赶下当家人位置。另外昨夜还有消息说,赵婉儿失踪后,有人看到赵继名大太太赵婉儿从赵令陕现在住的宅子后门,偷偷被运了出来,可能赵婉儿失踪,是被赵令陕给掳走了。让赵继名小心。

赵继名看着这封书信,心内冷笑。赵婉儿恐怕不是被赵令陕掳走,而是现在自己和他们赵家成了死对头,赵婉儿要找她二叔联合,一起对付自己。赵继名怒火上来。这些人自己怎么对付?!赵家人如若知道自己父亲是赵令秦逼死的!他们怎么可能再支持自己这个赵家死敌当当家人?!赵继名不胜烦躁,猛地将书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赵继名转身想要进赵婉儿住的院子,却突然听到身后又有急急忙忙脚步声响起,立即站住了,回头看。看到又有下人急急忙忙跑进来,距离好远就对赵继名喊:“老爷!大事不好!”

赵继名阴沉着脸回头,问:“又有什么事情?”

那人气喘吁吁跑到赵继名跟前,是一个马房的杂役,身上一股畜生骚气,抬起脏兮兮的衣袖擦汗,一边道:“老爷!您还记得我吗?”

赵继名皱了皱眉头,自己毫无印象,刚想发作。那人道:“上一次巡抚要来这里抄家,是我在巡抚衙门当差的亲戚来报的消息。”

赵继名立即有了印象,但立即心惊,难道是巡抚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这时候那个下人急急忙忙邀功道:“老爷!我那个亲戚方才要他家里的来告诉我老婆子!说……说……”

“说什么?!巡抚衙门又怎么了?!”

“说今天下午,看到了巡抚衙门来了一个人,是……我们赵家老二赵老爷!”

赵继名立即出了一身冷汗,问道:“赵令陕?!去了巡抚衙门那里?!”

那下人立即点头道:“说是老二赵老爷和巡抚大人见面后,聊了很长时间,然后老二赵老爷又被巡抚大人送出院子,走了好远。我那亲戚担心事情对老爷您不好,让我立即将这消息转告给您。”

赵继名手轻轻发抖,沉默了一阵,回头对跟随的下人吩咐道:“给他拿五十两银子。”然后对那下人道:“你留二十两,给你那个亲戚拿三十两,莫要贪心。”

那人立即笑着点头道:“是!老爷放心,谢谢老爷。”

“你去吧。”

“唉!”那下人转身笑着离开。

赵继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夜空里星星明亮,天空一丝风都没有,不冷不热,接近十五,月亮也圆的如同铜盘一样。这是一年里西安最好的时候了。但赵继名却感觉到一张要勒死自己的绳套已经套到自己脖子上,自己无处可藏,无法挣脱,只能看着这绳套被佟大力拽着,被赵令陕拽着,被赵家那些早就想要赶走自己这个外人的宗亲们拽着,也被赵婉儿拽着。

他们要将自己……活活勒死!也许是因为……自己坐到了自己本不该坐上的位置!坐的越高!就会有越多人!恨不得自己去死!

赵继名不甘心!赵继名呆呆看着四周美好景色,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慢慢转身,向院子里面走去。穿过破败杂草丛生的院子,打开门,掀开帘子,向左边望去,看到黑暗中,一盏幽幽晃晃的烛光在桌子上燃着。照到后面床上昏黄的一点光线,赵婉儿的脸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一动不动。

赵继名将身后的跟随下人支开,慢慢走到了床前。渐渐看清跳动光线中赵婉儿的脸,她眼睛已经闭上。赵继名拽过旁边一个红漆已经脱落大半的破旧圆凳,慢慢坐了下来。心内百感交集。

就这样赵继名坐了不知多久,突然看到赵婉儿眼角一滴泪水慢慢流出来,沿着脸颊向下滚去。赵继名看到泪水,立即觉得心中一堵。为何自己和赵婉儿,走到今日这般田地?!赵继名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将那滴眼泪沾住。然后听到赵婉儿慢慢道:“我们日后,是否夫妻情分已经尽了?”

赵继名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赵继名知道,杀父之仇,赵家夺权立场,自己和赵婉儿,已经势不两立,夫妻情尽……

赵婉儿这时候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睛波光流动,慢慢将手伸了起来。赵继名看到了,立即用自己双手,一把将赵婉儿手握住。赵婉儿手冷得让自己心惊。赵继名突然眼角一热,鼻子发酸,自己也流下泪来。赵婉儿看着赵继名,慢慢道:“继名……你父亲的事情……对……对不起……”

赵继名问道:“你之前一点也不知道是吗?”

“我说我全不知道,你心里会好受些吗?”

“会。”

赵婉儿微微笑了一下,道:“其实那也用处不大。赵家人,是不会允许我再和你在一起……而且你就算对我仍有夫妻感情,你也无法让杀父仇人的女儿,一直在你身边对吗?”

赵继名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将头低了下去,回避赵婉儿目光。赵婉儿等了一阵,突然又笑了,道:“你现在对我,仍然有情,这也够了。我不怪你,你可以怪我是赵令秦的女儿,但你不可说我做你夫人,做的不好。我对你,我早就将王晋山放到一旁,那夜失¥身给你时,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就算日后你我只能分开,你也要相信我……”

赵继名这时候眼泪更多,立即转头去擦眼泪,然后点头。赵婉儿道:“后日我二叔要在赵家大会上,将你赶走。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你没有胜算的。如若你要走的话,不要再回来。赵家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俩前几个月被官府第一次抄家后,不是准备了一些细软银票在院子里吗?那些东西都是我亲手藏的,除了我俩,谁都不知道。你一会离开这里后,就都拿出来,揣在身上。你最好今晚就走。走得越远越好。但我知道你性格争强好胜,也是有野心的,你一定要在赵家大会上和他们争斗后才肯认输的话。如若他们要处置你。我……我会替你求情。让他们放了你。”

赵继名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赵婉儿道:“你能搂我一下吗?我俩分别,我……我有些舍不得。”

赵继名听到赵婉儿这一句话,立即眼泪断线一样掉落出来,慢慢将赵婉儿扶了起来,搂在怀里。赵婉儿身子瘫软,极度虚弱,仿若无骨一样靠在赵继名身上,不住颤抖。赵继名搂着赵婉儿,心如被刀割一般一阵一阵抽*动疼痛,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决心,问出自己最关心,也是最怕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婉儿……”

赵婉儿虚弱声音仿佛从好远地方飘过来一般道:“……嗯?”

“……婉儿……你腹中……我们的孩子,还……还在吗?”

赵婉儿听到这个问题,立即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这个问题,赵婉儿早已经想好了答案!一个会让赵继名痛不欲生,但自己必须这样说出的答案!赵婉儿犹豫了很久道:“他……他已经没了。”

赵继名一听到没了这两个字时,立即感到脑袋仿佛被打了闷棍一样,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天旋地转。赵婉儿感觉到赵继名听到自己这一句谎话后变化,眼泪立即再流出来。伸出手来,将赵继名用尽全力搂紧。赵继名一想到惨死的孩子!赵婉儿这几日遭受的痛苦,还有自己和赵婉儿必须要永远分开!赵继名紧紧搂住赵婉儿,眼睛闭上,心中清楚,两人本来最后能将彼此连在一起的孩子也没有了!这就是缘分已尽。这一抱之后,自己和赵婉儿,一切就都完了!

赵继名听到赵婉儿在自己怀内轻轻啜泣,胸中仿佛被人塞上巨石一样,胸口疼得厉害,无法呼吸。但还是突然下了决心,慢慢将赵婉儿放开。看到赵婉儿也看着自己,脸上全都是泪水,赵继名立即就有冲动,想要再抱住这个自己的女人,但只是手动了一下,停下了。想要给她将脸上泪水擦干,犹豫了很久,也忍住了。赵继名渐渐松开了赵婉儿,站直了身子,两个人对视,都心如刀割一样疼痛。赵继名仍然犹豫着,但慢慢后退了几步。然后突然转身,向外面走去。

赵婉儿看着赵继名背影,泪水再次无声滴下。

赵继名走到院外面,深吸了两口气缓解胸中压痛感觉,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泪水,在院中树后站了一阵,有想要再回去,陪伴赵婉儿的冲动,但最后也没有动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仍然射出昏暗的烛光,花园内蛐蛐不停地鸣叫,一丝风也无。天空上的月亮异常明亮,月光洒在地上。

赵继名慢慢动情的感觉褪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下决心抬步,向外面走去。一推开院门,立即下人们走过来,等待赵继名吩咐。赵继名对一个贴身心腹道:“后半夜时,你找个轿子,将大太太送出去,先到城西大约客栈旁边的老宅。那里荒的久了,没有人注意。等到明日城门关前,将大太太送出西安城。”

“是。老爷。但出城后,我们去哪里?”

赵继名眨了眨眼睛,心内没有主意,下人在旁边看着赵继名,等着。赵继名突然道:“先送到内蒙我们那边的商铺,郭林格勒那里。然后你等我吩咐。”

那下人立即说道:“那地方太偏……”刚说到这里,突然感到赵继名要命一样压迫目光看着自己,心内一惊,立即气势矮了,低头不再说话。

赵继名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赵婉儿必须离开这里,赵家大会,绝对不能让赵婉儿出现。赵继名皱了皱眉头,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当夜赵继名一夜无眠。天亮时下人回报,说赵婉儿已经趁夜送到老宅了。第二天上午又有人回报,说赵婉儿已经顺利出城。赵继名命令他们连夜赶路,不准耽搁,离开西安一百里时才准歇脚。有事情再回报。赵继名想问赵婉儿路上情况如何?但最后铁下心来,没有开口。

赵继名贴身丫鬟有身孕的事情赵继名第二天下午才想起来,立即也安排她出城,找来她在城内并不宽裕的父母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舅子让他们沿路照顾贴身丫鬟。但这个女人赵继名并不放心,本来有想法让她带着细软银两到城外做铺垫。但因为那几个娘家人,还有对小老婆忠心的疑问,赵继名最后还是放弃,只让丫鬟带了五万两银票,警告她不准和自己家人说任何事情。然后将她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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