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这时候在后面说道:“这抄赵家忙了半宿,我还未吃饭,你俩个呢?”
其中一个衙役立即道:“嘿嘿师爷,我俩也没吃呢。”
师爷道:“这么晚了,外面酒楼也都关了,你这里还有酒肉吗?”
“师爷,中午剩的,还有半只烧鹅。酒也有点。”
“那好,今天我就在这蹭一口饭,我们上去吧。这地方……呸……呸……这股骚气真他妈难闻。”
“好师爷,我们走。小的今天孝敬您。”
另一个衙役故意回头看了一眼仍然被众人包围的赵继名,道:“师爷,那这小子不看着了?”
“吃饱了再来,三五个时辰,死不了人。快走快走!我肚子都已经打鼓了。”
“是!”两个衙役满脸带笑,随着师爷向上走去,不一刻,三楼大门打开,两个衙役捧着师爷,三人说笑着出了去,铁门再次关上,声音在空洞的牢房回响,然后渐渐安静下来。
地牢内不知何处,传来滴水声滴的速度很慢,但声音却异常清晰。赵继名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和眼前这些人对视。那些人看着赵继名,方才师爷和衙役的暗示足够明白,打死眼前这闯祸的小子,出口气,衙门不会追究!那就弄死他!
有的人凶性被引起来,这几日连惊带怕积攒的怒火,都可以发泄到这小子身上!有人挤了出来,向赵继名靠近。赵继名本能向后退,却刚退一步,撞到了后面围住自己的人。赵继名立即回头看,突然有人上前一步,猛地一推赵继名。赵继名立即本能用胳膊去挡那个人,那人一下子猝不及防被打到了下巴上,立即捂住自己下巴,楞了一下,突然高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打死这小子!”
说罢,这人第一个向赵继名扑了过去。赵继名想起小时候打架得来的经验,一群人打自己,立即就应该想办法跑走,跑不掉的话,那就不管别人,只打第一个冲上来的人,也许还能镇住别人。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又遇到这种事情。赵继名看准第一个冲上来的那个人,迎面对准那人就扑上去,却不料后面不知被谁突然踹了一脚,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前跌倒。然后就感到四周的人好像围墙一样猛地涌了上来,你一拳我一脚,完全分辨不出是谁在打自己。只觉得雨点一样的拳脚不停重重打在自己身上,赵继名无法抵抗,无法躲闪,只能把身体尽量团成一团,用手捂住自己脑袋,拼命承受着,希望他们能停下来,不要把自己打死。
但这些人,却毫无停下的迹象。赵继名感到身上被踢的麻木,知觉也渐渐麻木起来,在这么打下去,自己真的要死了!谁能救救自己?!难道自己就这么死掉?!
正这时候,赵继名模模糊糊听到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劝阻众人不要再打。然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落在身上的拳脚数量少了一些。不……是渐渐停下来了。赵继名感到身子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呼吸也越来越费力,最后眼睛,慢慢闭上。
一个赵家老者,就是之前赵家大会上,力阻赵令陕继承当家人位置的那个老人,奋力推开众人,一边喊叫:“你们糊涂!官府让你们弄死他!你们就给官府当帮凶?!”
那老头也算辈分很高,众人勉强停了下来。老头大声吼:“都往后退!把这孩子憋死了!”眼睛瞪视了众人一圈,然后慢慢蹲下来,看赵继名。只见他满脸都被踢得红肿,摸了一下呼吸,似乎摸不到。老人摇头,心中悔恨自己之前没有立即拦住众人,心中也有点对赵继名的怀疑和愤怒。
但众人打起赵继名后,老人听到赵继名惨叫,心中不忍,这怜悯心让他突然想到一个重大关节!于是才出头拦阻众人。那老头道:“你们也不想想,如若是个骗子,官真坑了老佛爷,惹得老佛爷凤颜大怒!那官府应该将他问罪交差才对!怎么能就送到这来,让你们打死,日后朝廷老佛爷追究,要这小子,衙门拿谁出来顶罪?!”
众人听到老头说话,都是一愣。老人听到自己说话震住了众人,心中信心起来一些,立即又道:“所以今日他被送到这里,衙门还暗示我们打死他给我们泄愤,衙门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替我们着想?”
“那你说,衙门要干什么?难道他真炼出来黄金砖了?”
老人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敢说,这小子炼出的,一定是真正黄金茶叶,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巡抚献茶的时候出了差池,衙门担心这小子再炼出茶叶,会让巡抚错处露底,打死他,是为了让我赵家这门手艺,从此以后,在这世上,再无人会!是为了借你们杀了他,让我赵家人,自己毁了赵家最后希望!”
老人一番话说完,屋内立即死一般安静。众人都站在那里不动。老人又蹲下来看赵继名伤势,看到他仍然昏迷不醒,探呼吸也探不到,心中隐隐不安。想了想,转头对那些站在原地的人喊道:“还不过来人,帮我把他先抬到那边干爽地方?”
这时候立即有几个人连忙过来伸手帮忙,这几个人方才也都动了手,现在抬起赵继名时,认真态度和方才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为了杀人,一个是为了救人。其他人立即让开一条通道,也有上来帮忙的,将赵继名小心运到旁边放下。
赵继名刚刚躺下,老人还待再看他伤势,不料突然听到身后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众人立即都回头,看到那两个衙役突然又走了进来,直奔牢房而来。动手打了赵继名的人立即紧张起来。这几个衙役不是说要喝上好几个时辰吗?为何才不到一炷香时候,突然又回来了?难道衙门突然又改了主意,不想杀赵继名了?那自己动了手,会不会衙门要自己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