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带道:“谁负责封锁,谁负责清点,谁负责抓人看管,都已经分配停当,就等大人下令。”
巡抚点了点头。王守澄还想和巡抚商量讨价还价,巡抚看出来王守澄要开口,心中道:“老东西,该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了!让你闭嘴!”巡抚想到这里,脸色阴沉转头看了王守澄一眼,回过头来,对兵士们喊道:“赵家家大业大东西多,你们进去后,一个人都不准跑了!都给我下狱!一个铜钱都不准丢了!都给我抄了!谁要是今天没把这抄家的事情做好!小心我把他和赵家,一起治罪!”
巡抚说的话惊得旁边王守澄浑身哆嗦,好像句句都说在自己身上!王守澄冷汗直流,不敢多言。巡抚回头看了王守澄一眼,转头对管带大声命令道:“踹门!”
管带已经闷闷等了一下午,衙役兵士们更是摩拳擦掌,就等着进去放肆破坏这一刻!终于听到巡抚吩咐,这些人立即如同猛虎下山,兴奋不已,凶性毕露。管带一招手,立即有衙役上前用脚拼命踹大门旁的小门,只几脚就将小门踹开。里面门房听到踹门声就跑过来,看到房门已被踹开,立即想阻拦。有衙役上前就是一脚将门房踹倒。几个人围住门房一顿捶打脚踹。门房满身是血,大声嚎叫。
这时候有兵士将大门打开,大队人马立即冲进院子。内院小厮杂工还有商铺伙计听到门房惨叫声,立即纷纷赶来看出了什么事。衙役和兵士看到来人,气势汹汹,追过去就是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然后都给捆上。府内这时候一进一进院子逐级都被惊动起来。赵家人惨叫不止,到处奔逃,却哪有逃跑的地方?
衙役看到屋子就闯进去,看到男丁就打,看到丫鬟就捆就摸,看到抽屉就翻,桌椅全部推倒,瓶瓶罐罐碍事不值钱的东西全部摔碎。看到值钱物件先往自己口袋里装,往帽子里装,往贴身衣服里塞,往鞋子裤子里弄。实在装不下了,或有更值钱的物件把老物件顶掉,才把剩下物件拿出来摆在院中,等待登记入册。官兵所过之处,全都一片狼藉。
这时候赵府外面有赵家人听到动静赵府被围,赶来看出了什么事情。看到门口衙门的人,有胆大的赵家人过去打听。负责看管门外的管带本来就对不能也带队进去抢东西,心中不快。一看到来人问动静,阴沉着脸问对方来路。赵家人报了家门。管带一双三角眼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身后那些跟随来的人,突然换了笑脸说:“你随我来,你身后这些人,也都随我来。”
那人不明所以,看到管带向前,自己对是否跟随有些犹豫。管带回头看对方没有跟随,立即开口催促。那人才跟上,还招呼后面人也跟上来,管带让那人走到大门口那里,突然命令自己手下:“这些都是赵家人,大人吩咐了,赵家人,一个也别放过!都给我抓起来!”
赵家族人这才发现事情不对,想要立即转身跑走,却立即被兵士衙役包了饺子,全都被捆起来。府外还有几路官兵,分别负责围堵内城九门,赵家大户上门抓人,已经查封西安城内赵家较大分号。
赵令陕早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知道这是包围了一下午的官兵,终于动手了。心内不知什么滋味。呆坐了一阵,院子里仿佛被人遗忘,一切如常。赵令陕拄着拐杖站起来,立即命令人去找赵婉儿。赵令陕担心婉儿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会遭官兵糟蹋。自己毕竟好歹是当家人,对方怎样都要给自己点薄面。
管家搀扶在他身后,赵令陕这时候心里反倒平静了,没有别路可走,不用左右担忧,等着就好。赵令陕让管家离开,管家说一辈子长在赵家,要和赵家共存亡。赵令陕对这种愚忠也敬佩,也不以为然。
主仆二人到了侧面花园,小桥流水,树影晃动,太阳西落,月亮意外的又圆又大。这花园是赵家家宴摆戏的地方,也是赵令陕小时候和哥哥玩耍的地方,也是自己和过世的夫人在这陪伴儿子玩耍的地方。在这留下多少记忆,都是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现在偌大花园,只剩下自己。赵令陕胸口发堵,眼眶发热,眼泪却流不出来。
又一阵,住在后面偏院的赵婉儿,在丫鬟搀扶下来了。面上表情平静,对赵令陕施了一礼,也不说话,在赵令陕后面长廊坐下。一阵冷风吹过,赵令陕身子不由抽搐一下,立即想起自己儿子,不知他跑出去没有。主仆二人慢慢走到荷花池旁凉亭坐下。池下红白黑三色肥大的极品锦鲤还像往常一样,立即游了过来,等在亭下大张着口,等待赵令陕洒下吃食。
赵令陕眼泪终于流下来,自己竟然哽咽起来。管家看到主子流泪,脑袋空空,也跟着陪着哭了起来。赵婉儿发着呆,一直看着地面。赵令陕不知哭了多久,慢慢停了下来。外面各处赵家人喊叫声,官兵呵斥声,慌乱脚步声仍然四起。但这个花园,却好像被人遗忘了。赵令陕突然转头对婉儿说道:“婉儿,二叔……二叔错了。”
赵婉儿听到这一句,眼泪立即断了线一样流下来。赵令陕说完这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看着外面,又等了好久。我赵家真大啊,巡抚派了上百人抄家吧?竟然已经搜了两个时辰,还没搜尽?!赵令陕想到这里,苦笑一下,突然花园前面拱门被踹开,赵令陕看到几个衙役在前头,后面跟着的,是面上无甚表情的巡抚大人。
巡抚走进来,一眼看到赵令陕和赵婉儿。赵令陕立即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巡抚却又花园四处看看,看不到其他人,立即回头对属下说道:“赵继宗还没找到,四处去搜,再派人立即通知四九门看紧了!务必给我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