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对巡抚当然只讲了自己如何及时将茶叶拦下来, 没有让慈禧吃到的功劳,绝口不提自己如何折磨巡抚。巡抚自然也不提自己如何被吓个半死,对李莲英是如何又怕又恨。巡抚看出李莲英是想巴结自己,心中终于彻底石头落地,转忧为喜,每一句话都透着没原则的讨好。不住说救命大恩,没齿难忘。
李莲英催促他立即查清楚茶叶到底怎么回事。巡抚这时候脑袋中全是早先赵继宗飞扬跋扈,得意洋洋的样子,恨得牙咬紧,手发抖,说自己一定用雷霆手段,弄个明白。然后转头问李莲英:“如若老佛爷又想起来这黄金茶,那还要李总管您帮着圆和圆和。”
李莲英听到这个问题,心中一动,冷冷答道:“老佛爷要的东西,你真以为我这个奴才,能拦得住吗?老佛爷要得紧了,要是找你回话,大人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巡抚听到李莲英不肯帮他,心中毫无办法。这个死太监!自己得罪不起。赵继宗!赵令陕!你们给我等着!
巡抚一出北院,看到等待他的那个被赵继宗诓骗的衙役,衙役立即上来回话,说赵继宗告诉他,已经把衙门的马借了,去找人解决麻烦,稍晚就去衙门回报,让老爷不用担心。
巡抚听了怒从心头起,上去一巴掌,将那衙役打的脸颊通红。还不解气,上去就是一脚,将衙役踹倒。然后气急败坏,对衙役道:“你立即回去叫人,去赵家!去赵家!把那里四面门都给我封了!任何人不准进出!”说到这里,巡抚上去对那衙役又是一脚。衙役被暴怒老爷吓傻了,楞了一下,连滚带爬起来,立即转身向衙门跑去。
巡抚恨得牙痒痒,怒道:“赵继宗!赵令陕!今日我受了多少罪!我要让你们好看!”回到衙门,先换被自己尿湿的官服。夫人看巡抚满面怒容,不敢多问。通房丫鬟一边想笑,一边嫌脏。巡抚更衣洗漱时,心里已经翻腾无数遍。一已完毕,找来人问赵家那边动静。
衙役回道:“老爷,已经按照您吩咐,将衙门人手全都派出去,又从知府和守城军队里调来人,将赵家四面全都封住,就等老爷安排。”
巡抚立即让人安排轿子,准备亲自去赵家抓人。夫人劝他吃过晚饭再出去。巡抚满脸瘟色,也不答话,直接上轿离开。快轿走到半途,巡抚思来想去,又改了主意。对轿夫道:“不去赵家了。”
轿夫立即停下来,等待巡抚说话。巡抚沉默了一阵,反复思量,脸上嘴角现出阴沉笑容,说道:“去王家。”
不一刻到了王家宅院大门,王家家丁看到巡抚大人突然出现,飞也似去里面报信。王守澄正和王晋山,还有王家几个头面人物,商量两家商铺被查封一事。王守澄的规矩,自己在商议家族大事时,没有吩咐,不论多久,下人不准打扰。所以一看到下人满脸慌张跑进来,王守澄不知为何,心脏就扑通紧抽一下,没有开口斥责下人,而是等对方说话。
下人扑通一声跪倒道:“老爷!巡抚大人来了!”
“什么?!”王守澄心脏再次猛跳一下,问道,“穿着官服还是便服?”
“官服!全卦整齐。”
王守澄心一沉,又问:“带着随从吗?有没有跟随衙役?有多少人?”
其他人听到王守澄说话,都知道王守澄问的,其实就是巡抚来这里,是不是要……抄家!下人立即回道:“只有八个轿夫,还有巡抚大人,没有看到衙役。”
几个人听了下人说话,脸上都带着紧张惊疑迷惑表情,互相看了看,王守澄立即起身,向外直接走去。下人和王晋山跟随出去。其他人留在后院。王守澄快步刚走出两进院子,就看到巡抚满脸怒容,脸色阴沉也在快步向里面走去。后面跟着王家家丁,不敢阻拦。
王守澄立即快跑几步迎上去,扑通一声跪倒道:“小民王守澄,参见巡抚大人。”
其他人跟着都跪倒,一起磕头到地。巡抚有些气急败坏,手指着王守澄头顶怒道:“王守澄!我封你两处商铺,你倒是安稳,躲在家里,你不怕我真抄了你的家吗?!”
王晋山一听巡抚这话,心中一紧,浑身都抖起来。王守澄一听这话,心中一松,立即大喜再磕头道:“请巡抚大人给小民指条明路!”
巡抚看着王守澄,脸上表情本来紧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姓王的,你这条老狐狸。起来吧,现在就随我,去赵家!”
王晋山大为意外巡抚为何突然态度转变。王守澄却不紧不慢又磕头在地,道:“多谢巡抚大人!”然后起身,拍了拍膝盖袖口尘土,问道,“大人,我们去赵家做什么?”
“抄家!”巡抚大声答道。
王守澄听到巡抚讲话,吃了一惊,心中立即涌起兔死狐悲之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巡抚让王守澄坐了自己八台轿子。两人对面,八个轿夫抬着轿子,快步向赵家跑去。巡抚道:“前日你给赵家开的是什么条件?”
“回禀大人,六十万两,我买赵令陕名下全部股份。”
巡抚听到这里,楞了一下,然后皱眉问道:“多少两?”
“六十万两。”
巡抚又楞了一下,然后突然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哈哈大笑。王守澄也陪着哈哈笑了起来。巡抚笑的止不住,笑到最后咳嗽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道:“赵家全部产业,就值六十万两?”
“现在有巡抚大人撑腰,可能六十万两也用不了。”
“那你愿意出什么价格?”
王守澄心中一动,沉默下来,心思飞转,揣度巡抚这句话用意。巡抚盯着王守澄。王守澄想了想,抱拳试探着说道:“这价格如何定,还要巡抚大人给个章程。”
巡抚看着王守澄,脸上本来冰冷表情,慢慢化开,皱纹都挤到一处,牙露出来,嘴角上翘,眼角后面的鱼尾纹全都堆叠起来,再次哈哈大笑。这个王守澄,果然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