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秦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大堂屏风后面,此时正站着一个人,一直在听众人讲话。赵令秦离开后,那个人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赵家的轿子早已经侯在外面,常管家和赵婉儿侍候赵令秦上轿。
赵令秦坐下后,突然问常管家道:“赵继宗现在在哪里?”
常管家摇头道:“离开会馆工地后,没再看到过二房少爷。”
赵婉儿立即说道:“他们今日闹那许多,根本目的,就是不让我继承家业。爹爹,我已经算过,盐路开后,一年至少上千万两的流水,几百万两的纯利,赵继宗想对我来一个釜底抽薪。”
赵令秦不耐烦的摆手说道:“就凭他?他没这个智谋,也没这么大力量,这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那爹爹,我们现在把赵继宗抓来?审审他?”
赵令秦听到女儿说话,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刚想说话,突然远处一个赵家下人急急忙忙跑过来:“老,老爷。工地那边,那边大,大事不好了!”下人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着急说道。
这时衙门大门又被推开,只见井盐商会的人也都从衙门里出来,一个个面色不善,看着赵令秦这边。
赵令秦心想日后解开关节后,还要和这些人打交道,不愿和他们闹出更多敌意,转过头去,并不看他们,等他们走远,才问下人:“出了什么事情?”
“刚刚工地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叫花子,跑进来后,站上我们的抱柱木梁就开始拉屎屙尿,我们的人连忙去驱赶,他们人倒是都跑了,但那块木梁也被弄脏了。”
赵令秦听了楞了一下,突然觉得可笑。对方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恶心赵令秦,是小看了他。这件事情做得,倒像是赵继宗的风格。现在对方底牌全都亮出来,也不过如此,只要自己查到是谁和赵继宗联手,自己就可择机反击。
赵令秦刚想吩咐他们将那根木梁扔掉就是。突然又有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急急忙忙道:“老爷,刚刚商铺那里传来消息,陕川道路上我们的挑夫被劫了。”
“什么?!”
这时候,自贡一个偏僻胡同里的一间小茶馆,赵继宗坐在一张方桌前,一边嘴中嚼个不停,一边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然后又把桌上盘中一颗花生豆手指夹起来,熟练的向后一甩,扔进了自己口中:“这回我那个大伯可是够吃一壶的。”
对面的人冷冷看着赵继宗双腿不停抖着,一副没深没浅不成器的样子举起拿起酒杯,滋溜一声一饮而尽,就在心里有些瞧不起赵继宗的做派,心道赵家要是归了他,也就等于完蛋。这对自己,倒是一件好事情。想到这里,那人不觉心底冷笑了一下。
那人拿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轻轻品了一下,转头看着赵继宗问道:“劫你们家挑夫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赵继宗楞了一下,然后又扒拉出一粒花生,手指一甩,扔进了口内,一边嚼着,一边得意的搓手冷笑说:“这叫釜底抽薪!挑夫都是赵婉儿那个丫头找的,本来就对赵婉儿克扣工钱的事情不满。现在被劫后,我已经暗中吩咐领头的立即罢工停运,盐路就等于断了。盐路一断,收来的井盐运不出去,赵令秦那老家伙还能有什么办法?这里马上就到雨季,我跟你交个实底,之前我在这的时候,高价收了仓库两倍藏量的井盐,现在都在露天堆着呢。大雨一来,立即全都泡汤。”
“这点损失,赵令秦怎么可能在乎?”
“但井盐商人就更不可能给他供货了!”
那个人听完赵继宗得意自信的讲述,低头冷笑着摇头,慢慢叹了一口气。
赵继宗看到了立即问道:“怎么?你觉得这样闹,还闹不倒他?”
那人说道:“你这些事情只是看起来热闹,伤不了他元气,顶天也就是延后他几日计划,赵令秦现下肯定在找到底是谁和你联合。待他查出我来,就我们目前的情势,未必就能将他挤出自贡,占了这条盐路。”
“可我们有井盐商人和知府支持。”
“这些人都是利字当头,我们能花钱买,你大伯也能。”
赵继宗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你这样读过几本书的人,就是******阴坏,你说我的招数都挠痒痒,那你有什么高招,说来听听。”
那个人面色平静看着赵继宗,突然身子前倾,在赵继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赵继宗听完后,先是露出吃惊表情,眼睛立即睁圆,然后突然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你们这帮读书人太他妈坏了!哈哈哈哈哈!”
赵继宗和那个人商议已定,两个人走出茶馆,那个人上了一顶轿子,赵继宗则立即向相反方向快步走开。
茶馆外面树荫下站着两个人,一直看着茶馆的方向。那两个人中其中一个是赵家常管家的儿子常纪明,现在也在赵家做工,是柜台上的一名管事。平素因为办事勤力,人又聪敏可靠,又有爹爹的关系,很得赵令秦的重视。这次出陕入川,赵令秦特意吩咐常管家带着他来。
赵继宗打群架偷跑后,常管家担心赵继宗的安全,命人到处去找,常纪明刚刚找到这个茶馆,就碰到了他在和那人说话,常纪明看到那人后,并不认识那人身份。但直觉告诉常纪明,这里面大有文章。于是常纪明等在外面,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一看到他们两个分头离开,立即跟上了那个神密人的轿子。
那个人轿子走的缓慢,常纪明也放慢脚步坠在后面,常纪明感到自己手心额头冒汗。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常纪明立即有些慌张,看到旁边一个卖豆花的摊子,立即尽量做出自然的样子,径直走过去,询问价钱。
远处轿夫把轿子缓缓放下,头前的轿夫问那人,停下来有什么吩咐?
那个人隔着帘子慢慢说道:“我们被人跟上了,你们将那个人引到偏僻地方,把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