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待产
距那日已有一段时间,嫂嫂被打之后便消停很多,平时也不出来,吃饭也是由哥哥送进房里,更是避免与我相见。哥哥对我成见更是深了,常常视我如无物。我本无过,便也随他去了。
只是近日害喜越发严重,整日想吃酸食,吃饭也不消停,总是恶心想吐。却是比往日贪吃,整个人也烦躁不已。王孙已被槐里县丞大人举荐,便去了长安参加中央覆试。据王孙说,这次成败主要看主考官太尉大人,如果得他举荐,那入仕为官便是囊中之物了。以他的才华,我丝毫不担心他不能入选。
王孙不在,嫂嫂也不复刁难,小姑冷淡,公公威严,整个家族也只有婆婆陪我说说话。如今又身怀有孕,婆婆便不准我做家事。长日无聊,也只有绣绣花打发时间。便寻思着为王孙绣一个钱袋,为他将来做官所用。然家里的布料皆不入我眼,便请示了婆婆,才得以到集市为王孙选布。
原本婆婆是要陪我一同前来,但我担心她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便推辞了。婆婆道我是有孕之人,便命小姑陪我前去。
虽说还是冬季,但今日真真是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驱走了寒冷,我的心情也犹如阳光般,难得的大好。小姑依旧沉默不语,我一时兴起,便唱起歌来,歌声穿过群山,重重叠叠的回音响彻山谷,竟有一鹰长鸣盘旋,在我头顶翱翔而过。更觉是吉兆,便开心得便走边舞,急得小姑冷汗岑岑。更是玩心大起,拉起小姑一起小跑起来。
跑了没多久,竟觉有些累了,便拉上小姑,坐下休息。突然又有点莫名的伤感,在我的记忆中,好似只有父亲健在的时候,才有过这样愉悦的时刻。想想在田家、金家的日子,无时无刻不是提心吊胆,小心谨慎,更觉自己命苦,眼圈一红,泪便盈盈而出。
“师傅告知,孕妇喜怒无常,我并未在意,如今看来,竟是真的。小姐真是有趣得紧。”如此有磁性的嗓音,果然是纳兰辰逸。
我闻言,大惊,我这般形象竟被他看了去,真真是无颜见人了。又想起那日之事,更觉颜面无光,盈盈一拜,道:“纳兰大夫有礼,奴家有要事要办,先行告辞了。”说完,也不待他回话,便拉上小姑,逃一般的离开了。
好不容易到了布庄,我便细细的挑起布来,突然,我眼前一亮,一匹宝蓝色的段子光滑耀眼,做工精致,用来给王孙做钱袋最好,还可以顺便做一套衣裳。真是太完美了,便开口问道:“请问这匹宝蓝色的缎子多少钱?”
老板瞄了我一眼,冷冷的道:“这是上好的缎子,就我们店总共只有一匹,要一镒黄金。”
我大窘,一镒黄金可是我们一家半年的收入,只怕只有嫂嫂能买得起,不禁黯然。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有人说道:“就这匹布给小姐装好,小茹,付钱。”我转身,果然又是纳兰辰逸,不禁面色一红,心里极度窘迫,咬着牙,道:“不必了,那匹布我不要了,谢谢纳兰公子,我们非亲非故,公子不必为我破费。”
他灿然一笑,道:“小姐严重了,在下只是为了那绕梁三日的歌声结账,并无恶意。”
听他如斯轻薄,自己却无言以对,不禁怒从心来,咬了咬下唇,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如此多谢公子,奴家若再推辞,便是不解公子好意,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听完,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细细看来,真真是位翩翩公子,可惜却是如此惹人厌恶。他正笑着,老板包好布料,送了上来。
我也不推辞,反正在他面前出了这么多丑,也不在乎这一次,而且这缎子我着实喜欢。便准备接过缎子,却被他劫了过去。
此时他已是一脸严肃,道:“小姐有孕在身,不宜拿重物,这种粗活,交与我便是,我正好也要回去,可以送小姐一程。”
我见他此时满脸认真,再者步行许久,倒还真是累了,又见门外,他的丫鬟正在马车边等候,便不推辞:“如此,多谢公子了。”